第十八回古庙深宵道姑劫妇长途飞哑
走了半天,已经过了两个山环。忽听耳边又有一阵哨子的声音,阿鸾不禁又吃了一惊。起先还以为是鹰在天空上飞叫,可是,当她抬头向上一望,却见眼前山岭上有十几个身穿短衣的人,手中都拿著刀棒,向山下跑来。
阿鸾赶紧转身就走,但她的脚下太不利便,所以才跑回去一个山环,就听见身后的喊声渐近,并且听得清清楚楚,是:“阿鸾!小婆娘!你还想走吗?”等等村野的话。
阿鸾气得索性止住了步,暗想:我手中虽没有兵刃,但我难道就不敢跟他们拼一拼吗?随就弯腰拾起来几块碎石。
阿鸾气得咚的一拳,便将婆娘打晕。然后阿鸾站立了来,又怒声问张老实说:“你们这里有刀枪没有?”
张老实也颤颤的用声音答说:“刀枪没有,就有一把斧头。”又说:“姑娘!他们干的事我可都不知道。我婆娘该死,我可是个老实人!”
阿鸾说:“我知道!”不想要跟张老实要过斧头使用,但又想:一把砍柴用的斧头,那能敌得过贼人的刀枪?再说我的身上又有伤,脚下又只有一只鞋,红脸猴子也是个盗首,既然他来便不会只来一个,不如我趁这时走吧!于是她便赶紧走出了窑洞,四下一看,月光朦胧,烟云飘纱。
阿鸾顺山路急急地走去,她也不辨方向。走了一会儿,见山路旁有山石可登,她随就负著伤痛,谨慎小心地攀树登石。山石嶙峋,阿鸾便手足并用,但当她手一使力,胸前就一阵疼痛,但仍咬牙忍痛往上走去。很费力才爬到了一座峰上,向下去看,却有几个火把,照著二三十个人在山路上走着。
心想:这一定便是红脸猴子、癞小五子那股人在搜拿自己了!又听有几下呼哨之声,钻透了云霄,冲到阿鸾的耳里。阿鸾便觉得在这里也不妥当,随就又努力,又咬牙忍著伤痛,爬山越岭。
阿鸾却吃了一惊,心想:外面的贼知道是我了,他一定闯进来!只要他一进屋,我就趁势将他打倒。他手中如有兵刃就更好,我可以就势将他杀死,夺了兵刃。于是就站在门旁准备著,可是半天也没见著外面的男子进来。
此时,他们外面说话的声音更低,阿鸾在窗里简直无法听得清楚。
末了只听那婆娘说了一句:“快点去,叫他们快点儿来!”接著又是脚步声,似乎是那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阿鸾就晓得这婆娘所结识的一定就是山上的贼人,就是银镖胡立的手下。他这一去一定是勾来贼人来要害自己,因此突然怒气填胸。
这婆娘又在外面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她开了门,轻轻走进屋来。
阿鸾却蓦然一拳就打在婆娘的后背上。婆娘哎哟一声,身子跌在地下睡觉的那个张老实身上。
走了很多时,天色已渐渐发白了。阿鸾已筋疲力尽,坐在一块石上喘气歇息,歇了多半天,气息才觉得松弛了一点。但露水已将她的衣服湿透,浸著伤处,疼痛难受。脚下不但那只鞋已磨破,另一只只穿著袜子的并连里脚布都磨穿了,脚踵已流出血来。
阿鸾此时已然寸步难行,她便不禁呜呜痛哭。心中又勾起那些新愁旧恨,真想再要找一棵树再去寻死。可是,此时手中连那条青绸中都没有了,而且又想,死在山中尸体也难免不为贼人们所发现,倘若被他们发现了,那更显得我鲍家的孙女是太怯懦无能了!她便在这山峰上呆著,又因疲倦,她便躺下了。
待了一些时,太阳已经升起,照著她的身体很觉得温暖。这地方因为太高了,所以连飞鸟都很少。
躺了半天,但是不敢睡去,直到浑身的衣服都被日光晒干了,身体精神也恢复了疲劳,她便站起来。将衣服鞋袜整了一整,就心想:昨天听张老实说在西边有一座尼姑庵,不如我还是到那里去才好。
于是她又慢慢寻找著路径向山下走去。又走过了一重山岭,方才到了平地上。这里所谓平地,也不过是崎岖坎坷的一条山路。阿鸾看着自己的影子,把方向稍微辨明,她就往西走去。
张老实的觉正睡得香,忽然一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吓得他也不禁啊了一声。
阿鸾却又按住了那婆娘,一面用手握住了婆娘的咽喉,一面威吓张老实说:“不许喊!只要喊一声,我立时就要你们的命!”随又把婆娘的咽喉稍松了松,就逼问说:“刚才跟你在窗外说话的那是谁?”
婆娘浑身打著哆嗦说:“那人是癞小五,他是胡大掌柜的手下!”
阿鸾又追问说:“你们两人谈甚么?说实话!”
婆娘哭出声来说:“他说你是鲍甚么阿鸾,他去找红脸猴子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