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是欤非欤真伪莫辨恨乎悔乎我
王一萍人已掠出三十余丈,但这红裳女子所说的话仍然听得十分明白。他疾掠而去的身形又微微停滞了一下,他觉得如此不明不白地被人视为疯狂,实在难以容忍,但他立即觉得此时此刻任何表白均属多余。
当他再度向前急纵之际,已听见谷洁发出的怒叱,和双方劲力激撞时所发出的砰然巨响。
王一萍速度奇快,眨眼间又能已掠出数十丈。突然,他急掠的身形重又停顿下来。
他几乎没有考虑,重又向回纵去,瀑下两人早已一声不发地斗在一起。
一缕轻风,轻轻掠过,这缕轻风微弱得连林梢枝叶全未颤动一下,可是坐在石上正在回想往事的王一萍却已察觉。
他起初以为是那女子见自己不加理睬,觉得无味,已自离去。可是继而一想,立即觉得自己的判断大有问题,如果说这缕微风是那女子离去时衣襟带风所致,应当是由近而远。可是适当这缕轻风分明是由远处掠来,岂不说明非但原先立在身后的女子未曾离去,并且另外又多出一人来。
王一萍想到此处,不由得暂且抛开无穷心事,回头望去,只见距离自己身后大约十丈左右果然站着两人。一个是先前突然出现,但随后又飘然逝去的神秘女子。另一个却是崔仲宇的徒弟冷艳绝伦的谷洁。
王一萍一见谷洁,迅即想起在憨山寺后殿中向崔仲宇攻出的三剑,一种既是迷惑,又觉羞惭的感觉突又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仿佛一块重铅压在心头,使他变得有点近乎发狂。谷洁才一出现,王一萍立即向侧旁纵掠而去。
王一萍全神凝注,将这三招一一想毕,自觉这三招施展得无不恰到好处,尤其是那第三招,已将“龙飞九天”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是——
王一萍想到此处,禁不住摇着头,一连叹了几口气。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
王一萍意态萧索,灰心已极,明明听见,却连头也懒得回。
身后虽然未再传来笑声,但王一萍确知她并未离去。心中暗道:“管你是谁,反正我不理睬你就是。”
谷洁遥遥唤道:“喂,你站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谷洁面色虽冷,但语音温婉,使人听来颇有亲切之感。
王一萍似乎迟疑了一下,因此他纵起时身形也仿佛停滞了一下。不过这种刹那之间的停滞在常人眼中决难察觉,王一萍俊逸的身影闪得几闪,即已掠出数十丈远。
谷洁见王一萍竟然掉首不顾而去,立即也纵跃赶去。
她这里身形才动,那红裳女子身形一闪,已将谷洁去路拦住,平静地道:“你让他去吧,可怜他是个疯子。”
他率性地坐在崖石上,回想一些久已淡忘的往事。
他最先想到北京城内的故宅,王一萍早年丧母,严父二榜出身,官至二品,三年前更成为戍守边陲的大员。
王一萍因为一来舍不得离开多年故宅,二来因为严父有命,准备秋季入闱应试,因此独自一人留居京中。但另外尚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也是王一萍宁愿暂时离别家人,留居北京的原因。即是:因为他早在十年之前聆受的先师遗命。
这十年来,在王一萍这一生当中
王一萍一面回忆着种种往事,一面仍注意着身后动静。他现已逐渐想到,深山大泽,不知隐藏着多少奇才异能之士。而这些人物的出现大都十分突兀,并且大都具有怪僻的个性。当你不想理睬他时,他会三番四次地在你身旁出现,俟你有意跟他攀攀交情,他却又会飘然隐去。王一萍想到这一点,觉得还是以不理睬身后那人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