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谢谢你
他还老挺不屑的跟我说:“我这也是一门艺术,你个没文化的。你村儿里来的啊?”
为了证实一下我的城市户口,我每个月从赵夕那儿领走一盘磁带。回家好好钻研。发表点儿评论。当然能不能听懂这是后话。
有一次我拿着磁带侮辱他:“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听这个。牛逼的都拿刻录机刻光盘了。”
“靠,你真村儿里来的啊?我玩的是音乐的排列艺术。给人层次的享受。不能打乱顺序听,磁带是最完美的形式。你当我这趸音符呢?也跟我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一点都不长进呢?”
赵夕是我绝对青梅竹马的哥们儿。我们过命的交情是打幼儿园放学后一起回家碰到那帮很牛逼的小学生开始的。
赵夕小时候特瘦小,幼儿园那会儿没我高。打起架来到是很凶猛。就是没啥绅士风度。人家是小男孩保护小女孩。赵夕却老是拉着我一块冲锋陷阵。从小到大好事儿坏事儿全都半儿劈。除了他那如花似玉的老婆。
现在这小子是一个劲猛窜。眼瞅着奔185了,跟他溜达一趟光顾着翻白眼儿了。还动不动就水平伸着胳膊拍拍我的脑袋:“小丫头片子也不长个儿啊。”
“靠,你姐姐比你大3天你意识到了吗?你个不孝的。”这是户口本上的资料。但是我妈说当时是因为想让我上学把年龄改大了一岁。所以事实是我比他小362天。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秘密。
“我都是有妻室的人了啊,哪儿像你,黄毛丫头一个。”
如果是在一间没有窗帘的朝阳的屋子里,躺在柔软的宽敞的双人床上,盖着香喷喷的棉被,这样的太阳还算可爱的很。但是学校的运动会是不允许请假的。
所以很可爱的太阳也会遭到诅咒。
我就正在做这样一件事情。一边听着赵夕用一个暑假搜集的音乐。震耳欲聋,柔情似水。
刚听说男子五千班里有人拿第三。据说这是前五名里唯一一个不是体育生的人还是出在实验班里。
“文武全才啊!”我漫不经心的感慨。这班里运动会出点成绩不容易。所以除了这样牛逼的人物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不过,我只是想,反正肯定拿不到多少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顶多也就是让我们不至于太丢人。指望不上飞黄腾达,扬眉吐气。基本算是白搭。
“你去死好否?”
“否。”
这算是我们的经典对话了,一共对了不是二百七十四遍就是二百七十五遍。从他“有了妻室”那天到现在。有弹性的那次是我过生日那天。我们说好那天他不许因为任何理由侮辱我。但后来都喝多了。我记得他说了,他不承认。又没有人证物证没有照片没有录音没有录像。此案成为本世纪初十大悬案之一。
赵夕除了爱摆弄他女朋友就爱摆弄他那套攒了两年的银子买的牛逼音响。绝对放高山是高山放流水是流水。放段梁祝能招一屋子蝴蝶,放段十面埋伏整楼的小偷都心脏病突发厥过去。当然这小子是没有这么高的艺术素养。级偶尔弄点比才啊,帕格尼尼啊也是当着他出身音乐世家的小女朋友。要是我去那闲逛。实打实的咚咚呛呛的架子鼓和一点儿都不高雅的通俗歌曲。保不齐儿哪天就唱起了京剧,反正人家那爱好是忒广泛。屈服死。
他老爱找那么几段音乐拼了拆拆了拼的瞎鼓捣。也是人家那家伙闭录比cd效果不差。一准儿一个原声带。我老说他您热爱音乐就自己录两首曲子灌张大碟卖钱。
“渴了,谢谢。”一个运动员瞧瞧我趴的桌子。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帖在脸颊上。
“啊?”我摘下耳机。“干吗啊?”
“水,喝水。“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有点不耐烦得对我解释。
“哦。”我嘟了嘟嘴,谁让我坐在箱子旁边呢。“从后边的箱子里拿水递给他。
他扬着头一口一口频频的喝水。喉节一下一下的上下运动。我忽然想伸手摸一下。吐了吐舌头。带上我的音乐。听赵夕不伦不类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