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净

殷慕儒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天净发来的e-mail，他眼中的焦距忽远忽近，逐渐模糊——他张开眼睛，屏幕上的字又清清楚楚地映在眼前，但他始终没有办法接受。

昨夜，他和艾萱在客厅长谈了一夜，他静静地观察着她、端详着她，发现那个曾经为她神魂颠倒的魂魄，早已经灰飞烟灭。他竟然可以冷静地和她坐在一起，心里平静得泛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别了——

秦天净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别了——我十八岁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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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大哥

天净知道爱情是不应该有半点企图的，她的爱简单、坦率，有如信仰。

莎士比亚说过：能够计算的爱是贫困的。

如果喜欢是没有任何理由的，那么牺牲和付出也就不用什么根据了。

“阿净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女孩，你还这么年轻，一定会遇见一个真心待你、为你全心付出的男人。”

她听见艾萱对她说的话，好遥远、好缥缈，她好像还站在梦境的边缘没有醒来。

你是我十八岁的最爱。

记得你对我说过，要我给你时间，等到有一天我们的感情能在天平上同等，但我想——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看透、还没有经历过，可是，爱情这个东西啊——我终于是尝到了，它的苦涩、它的甜蜜、它的美丽、它的简单、它的困惑。但我从来没有后悔，有的只是感激，感激那一个让我懂的对象曾经是你。

我们在老屋里的争执，让我真正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说过的话，我现在终于懂了。原谅我曾经如此的盲目，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

我离开了，这样我们都不会再有负担，你有权利选择你的快乐，我也有我的世界要开拓。我快满十九岁了，今后，我要寻找一个在天平上可以和我平等的爱情，他一定还在某个地方为我等待，我们要一起共度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一直到永远、永远，我不想要错过了。

再见

“我知道，我会的。”她将自己又拉回到现实，仰起头，骄傲又肯定地说。

“等一下会有工人来搬走庭院里的垃圾，还有搬运工人会回来换回所有的家具。在殷大哥回来前，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一切都会像原来一样——”

她对艾萱苍凉地一笑，刹那间，十八岁的秦天净，仿佛长大了不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殷慕儒的老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在哪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四周寂静无声，好多想法、好多感觉都挤在心中的伤口里，不断扩大、不断溢出，她能听到的，只有她的心不断地在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