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姚心妍话一说完,前锋的土匪挥舞着大刀,吼声震动整个草原。“留下新娘子——”
姚心妍身着厚重的嫁衣,急急忙忙地跨出了轿门,一阵踉跄跌落在桥墩的石地上,她望着丫头秀红,抬起手等她来扶持,却见到秀红和媒婆眼中的迟疑,姚心妍心底打了个寒颤,缓缓地放下了手,顿时心灰意冷。
抬着车轿嫁妆的轿夫纷纷放下了担子,靠拢到花轿四周,丫环侍女们都挤到内围里,惊慌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整个花轿的队伍就这样停在桥墩的中央。
不远处前,劫匪们慢慢地从枫林镇方向而来。
“他们要的一定就是这些贵重的嫁妆,咱们这就放弃了,别和他们斗,保命要紧啊——”站在一旁的轿夫说道,其他的轿夫随从也齐声应和。这不过是民家的花轿,夫家也只是个六品官爷,自然没有官差或侍卫相随保护,只有几个中看不中用的轿夫。
“是啊,咱们这虾兵蟹将的,怎么和这些凶神恶煞打?!不如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为妙。”轿夫说。
“这怎么可以!那我们呢?小姐呢?或许他们根本不是劫匪!咱们看清楚再说!”丫环秀红听见,大声相询。
相对于这桩婚事,姚心妍是一百个不情愿。还不是她爹爹姚势天为了扩充产业,打了一个如意算盘,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官老爷当媳妇,期望在富裕的阳谷县县府里捞个一官半职。如此一来,若真的官商一把抓,下半辈子财源广进,三辈子都不愁吃穿的。
她心里明白,只要是爹爹的主意,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只是这婚事,娘老是皱着眉头念着不妥,更不停地告诉爹爹再多等些时候,至于要等些什么,却没说个分明。于此,心妍亦只有全听凭爹爹之命了。
姚心妍时常在想,掀开喜帕的那一刹那,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勇气?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七上八下,没一处能安放。她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过,那和她缘定三生、相随一世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嫁得金龟婿,相随即是家。回首桃花庄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
这几夜来,她总是梦见自己一身的红嫁衣,立在暗涛滚滚的江边,等待江上的船只停泊靠岸来迎接她突然间,头上的喜帕被一阵浪花卷般的残风挑起,她来不及捉住,只见那大红喜帕飘啊飘的,像一朵红云卷进了江心。她急得连声大喊:“我的喜帕——我的喜帕——”她边叫边追赶着猛然间喜帕飘进了一只坚实的大手中。她细看,原来是名男子站在一条舵艋小舟上。又突然,她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倏地跌入了河里。她张嘴尖叫,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是心里却清楚地听到小舟上的人不停地叫唤着她。“心儿!心儿!”她想要奋力地拨开水流往前游向小舟,可是手脚拨动得越是快,身体越是往下沉,前方的他就越遥远、越飘忽、越迷蒙
“别傻了!等你看清楚,小命都没有了!”
“你也赶紧跑了吧!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得着别人,快走吧!”
“是啊!大伙儿一哄而散,说不定还能保命,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放下了贵重的东西,四方逃窜。
“秀红,你不可以走,你们一个都不许走!”姚心妍探出了轿门,大声命令着众人。
她时常作这样的梦,但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时常在她的梦里出现?为什么他不停地唤她“心儿!心儿——”
姚心妍还沉浸在遐想中,就听到远处传来马声蹄踏。飞鸿被惊吓后“唰”地一声划破天际,打破了四方的寂静。“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姚心妍的丫头惊慌失措地掀开轿帘。
“怎么了?”心妍掀开了头上的喜帕,探头往前看。
“劫匪!是劫匪!”在轿前的刘媒婆踮起小脚,神色惊慌地跑到轿前。
一片尘烟扬起,大伙儿揉揉眼,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前方策马奔来的骑士们,个个腰间都佩着明晃晃的长刀,在阳光下摺照闪动,一股股腾腾杀气霎时间从四面八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