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泪水让黎渊快要疯了,他勉强张开乾涩的嘴唇,挤出嘶哑的声音:“不要对我这么好,莹莹。”
她猛然抬起泪迹斑斑的脸庞。黎渊终于说话了!虽然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说什么都好过他刚才那吓死人的全然沈默呵。
她颤声问:“你说什么?什么不要对你好?你说清楚点哪?我不懂。”
“你不必那样维护我”
她指责他!她竟然还敢编派他的不是!
他再也不能被那冷静坚强的外表蒙骗,但是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压藏在心里那份对他的感情根本是──深不可测!黎渊双拳握紧到骨节快要碎掉,注视她的眼眸无法隐藏痛到极点的情绪。他如何能自私地依赖她伪装出来的假象,继续留她在身边?
葛雨莹骤然怔住了,从没有见过他的表情冷沈到这个地步,像是他已经失去了深藏在灵魂里那酝满柔情的角落,像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黎渊转过身,不理会她在后面撑着拐杖苦苦追赶,迳自踏大步走到车门边,拉开车门后就杵在门边,分明是等她上车,却甚么话也不说,凝住的脸色却好似无边的烈火在燃烧他一样吓人。
葛雨莹终于走到车边,只扶着车门站着。
从喝令葛雨莹趴下的那两个字之后,黎渊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愤怒过,不仅气到极点,更痛到极点。
她始终表现得好理智,好坚强,好冷静,让黎渊几乎要欺骗自己去相信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或许他们能够突破搭挡之间不能有感情的禁忌。
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维护他,而向持枪对准她脑袋的歹徒破口大骂。只为了不要人污蔑他,她可以完全忘记自己正身处在死亡边缘,丁兆安一气随时会扣扳机!
她何苦这样为他?她到底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了什么!
她不上车,黎渊也不出一声。两个人就这么隔着车门一前一后站立僵持着。
沈默凝滞着空气,气压重的让葛雨莹再也受不了,两行泪珠子滚下脸颊。
“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她大声问。
黎渊还是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叫她恐惧。
风吹过她脸颊,泪落得更凶更急。“你说过的,不论我说了什么你都不会生气,不是吗?”她抽噎着,无法忍受黎渊毫无解释的全然沈默,他从未如此待她。“别这样黎渊,我求你说话啊,为什么都不说话啊!”葛雨莹拐杖跌落地面,身子靠在车门上,索性两手蒙着脸大哭起来。
黎渊胸口一阵阵针刺的痛楚让他难以喘过气来。
事实上他的枪口早就对准了丁兆安,有把握能随时送他上天,但当那把无情的枪真正指在葛雨莹头上时,黎渊发现自己从不失误的手竟然可怕地发起抖来,再也无法瞄准他不得不走出来争取短暂时间,平复无限恐惧的心情。
纵使相隔有段不短的距离,但黎渊那堪与飞行员媲美的视力让他看得分明葛雨莹无惧的瞳孔里放射出强烈炙热的怒火,恨不得将丁兆安给千刀万剐,只为了无足轻重的一句话,难怪丁兆安会惊诧到分了神,因而让他终于有机可趁开了枪。
等丁兆安被带走之后,葛雨莹杵着拐杖冲上前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可以露面?我们说好了不是吗?他如果投降就算了,否则警方也会当场以企图谋杀罪名将他逮捕,就算不幸真的被他逃掉,你至少还可以继续埋伏,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自己揭出底来!还有,当他要跟你谈交易的时候,你怎么能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