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嗯,杜宛云在十二月中打的那通电话,我们已经查出那个公共电话的位置,在台北市信义区”
“那么她人是在国内喽?”
“她可能也知道申先生要找她,所以小心隐藏行踪。不过我们已经在那个电话亭装设隐藏监视器,要是她下次再去那里打电话,我们就会立刻通知申先生。”
“妈?”申炬惊慌得看着又闭上眼睛的母亲,幸好心电图仍旧稳定地画出高低起伏,母亲只是睡着了。
到底还要再折磨他几次?这样反反覆覆,让他每次燃起的微弱希望,又在一瞬间破灭!
申炬奔出病房,客厅里的桌椅花瓶,全都被他一一砸烂。
阿春、阿花躲进厨房避难!申先生平时脾气还算温和,但只要病人每清醒一次,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
上次发飙是几天前,她们躲避不及,被申炬臭骂到哭成一团,要不是这工作薪水不错,而且后来申炬也道了歉,她们早就辞职不干了。
申炬待在病床边,阅读一份报纸,不时还偏过头去看看沉沉睡着的她。
他并非都不接触新闻,而是都只看某几类型的消息.例如医疗讯息,还有他现在正在阅读的争论话题──因为荷兰将重症患者安乐死合法化,于是国内也出现了讨论安乐死的呼声,正反两种意见争论不休。
那些赞成的人,怎么能够眼睁睁看亲人走,甚至推亲人向死亡深渊一把?申炬不以为然地将报纸丢在一边。
病床上的她呼吸变急促了些,申炬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妈?”
申母缓缓张开眼睛,申炬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申炬才冷静了些,将倾倒的沙发椅扶正、断了的电话线接上。
他坐下,拨了个号码:“我是申炬,托你们调查的人有没有下落?”
“喔,有很好的进展。我将这星期所有窃听到的通话全部告诉你,十二月三十号,杜家打电话请人来修水管”
这些人每次都这样,明明没有什么好消息也都要查出一堆无用的资料,无非是要让他甘心掏出更多钱来。
他不耐烦地阻止对方的废话:“挑重点说。”
“我梦见了你爸爸,他看起来好好快乐,他对我笑,他活着的时候那时候,他很少笑也许他死了,才终于解脱”
“妈,难得清醒,不要说这些。”
“我想和他一样,解脱”
“不可以!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不要不要违反天意,那个水晶不是好东西,你爸爸,就是因为那东西,才会那么痛苦”申炬握紧母亲的双手,摇了摇头,他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母亲勉强将头抬高一点,看着自己身上插满的各种管子,还有被儿子紧握的手,仍然断断续续说着:“这些东西绑住了我,把我绑在人世让我受苦,放放开我,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