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风不寒杨柳风,即使是台北,在春雨纷霏中,也别有一种恰然悠闲的情调。
"陈嫂身子还好吧?"君不弃视线从窗外的雨景移回,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区北海,若无其事地说。"我记得她有气喘的老毛病,最近还有发作吗?"
区北海闻言,身子却是一僵。"少爷怎么知道我是、我是"
"是啊!或许正如你所说的吧!"君不弃茫然地点了点头,许许多多不堪和下足为外人道的往事,又何必多说呢?说了又如何,就能够平息自己心中永不停歇的愤怒悲伤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副金锁片放在伯母的坟前的。"海棠问明白佳城所在,默默看了他一眼,带着一抹温柔微笑,抱着小岚转身离去。
桐花似雪,两个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桐花林中,君不弃倚着窗口,愣愣地看着,渐渐地痴了
海棠没有忘记她的承诺,所以君不弃终于见到了父亲君承恩。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不能、不敢多说什么,只"哀求"父亲能安排他到美国"养病",在寄宿学校就读。
"什么事?"知道自己或许帮得上忙,海棠不禁笑开了脸。
这笑,真美,让君不弃的心莫名悸动,也失神了。
"你怎么不说话?"海棠看着他,柔柔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快。"你别担心,不管什么事,我都做得来的。"
"我不担心。"君不弃回过神来,扬起一抹微笑,从颈子上头取下一个金锁片。"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将这副金锁片放在母亲的坟前。"
海棠接过金锁片,却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愣愣地看着他。
而君承恩或许是对这个儿子问心有愧吧!也无视于有人坚决反对,很爽快地答应了。
因此君不弃在美国漂泊了三年,举目无亲,寂寞又孤立无援,却也终于锻炼好身子,从一个苍白瘦弱少年变成一个伟岸俊朗男子。
即使他始终面无表情、眼底深处的寒意终年不化,但是年轻貌美女孩的青睐搭讪却也从来没有断过。
可是他心底深处,始终牵绊着一朵海棠花的微笑,所以他又回到了台湾。
然而再见到那抹微笑,却已经是回到台湾半年后的事了
君不弃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那叹息中,却彷佛藏着无穷无尽的悲戚激愤。
"这锁片是我父母亲听了算命先生的话,特地请金匠打造,在我周岁时送我的护身符,希望保佑我这一生无病无痛、幸福快乐。嘿!真是可笑啊,寄幸福于这么一个蠢物可是我现在却只能寄望父亲在坟前见了这金锁片,能想起我这个他遗忘了十年的儿子,愿意来看我一眼。"
"十、十年?"海棠闻言悚然。"你已经十年没见过你父亲了?"
君不弃淡然一笑,自嘲地说:"母亲去世后,我就开始'生病'了,父亲他向来都是个强者,不耐烦见到我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不会的,你父亲一定是不忍心看你生病受苦,才没来看你的。"这故作轻松的自嘲,让海棠心口一紧,情不自禁出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