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在澳门原是感觉不到那股湿寒的,但她却浑身冷透脚底,冷得几天几夜没办法安稳阖上眼。腊月二十,快到圣诞节了,她收到一封寄自纽约的贺卡,是高士德。信中简短的问候外便是殷切的邀请她至百老汇演出,希望她重新振作起来。
周晓帆把贺卡搁在桌上,两手抱膝,呆视着窗外纷飞的落叶。她知晓在这片飘着黄叶的阴暗广阔天地里,举目千里杳茫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站在天幕之下,说不定他也正痴望着无垠苍穹此时此刻她终于觉醒到那股炽人的底处欲壑,蕴藏着她对江枫澎湃的思念和想望。
她爱他,一如五年前,这股**历经一千多个岁月的洗涤,有增无减地在她心中滋生成噬人的猛兽,连她自己也无法抑控那如千山万水席卷而来的饥渴。
白晨允说得没错,她实在矫情造作得让人恨懑透顶。
万籁俱寂,她只听见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自己逐渐急促的喘息。忽地,一声发自她父母房里的惊呼划破凝住的空气,紧接着两人刻意压着嗓门,仍止不住四处蔓延的怒火——
“妈的,真败给你!”她既不抚拍她的胸口,也不帮忙为她顺气,转头推开车门,将她的座车开到旁边,吼道:“快上来!”见周晓帆痛苦的样子,白晨允索性跳下车,连扶带扯地把她拖上车。
“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她好痛苦。
“没事,你很好。”白晨允咬牙切齿“感谢老天爷吧,你不用跳海也可以去见阎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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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帆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月,才总算康复得以回家做短暂的休养。
“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有什么了不起,”周母把一只不知什么东西扫落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后,旋身走出卧房,不期然撞见出来查看究竟的周晓帆,不禁一愕。
“对不起,妈。”这句话她早八百年前就该说了,长久以来,她没做过一件令她父母称心快慰的事,这次连婚姻都搞砸了。
“傻孩子,妈只要你健健康康,就算就算一辈子都不结婚,那又怎样?”她心疼女儿呀!
医师判定她是急性哮喘发作,这种病症泰半来自遗传,可能是父系或母系一方有这样的病因,隔代或隐藏性遗传给她。
这场突发的病,意外地让原本喧嚣尘上的婚礼和绑架案归于沉寂,报上不再绘声绘影,她的家人也三缄其口,连张威廉来看她时,也客套得十分生疏。
而这些她全然不在意,她日夜悬念的只有一个人——江枫。
他上哪儿去了呢?这么漫长而艰辛的日子,他连只字片语都没有捎来,恍似忽尔之间从这世上消失一样。
是谁说的,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为何日子流逝得越快,她反而变得浮躁易怒,轻常半夜无端从睡梦中坐起来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