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哦,对了,晌午时分,你娘来过。我告诉她你不在,她说晚点再来。”
一听到她娘找上门,季雪立即又意志坚决,非走不可。?
连著三个晚上的折腾,季雪其实已经累得人仰马翻,但,只要想起李卫那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模样,她就气得一刻也不肯待在水舞坊。
“我已经打落门牙和血吞,十二万分的隐忍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不成去求他?”季雪知道被李卫这么一闹,水舞坊以后大概就没几个人敢上门,里头二、三十个姑娘,总不能天天打开大门,喝西北风去。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知道他住什么地方?”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这样低声下气?”摘下头上的珠花摔在桌上,一口气没叹完另一口气接著又上来。
“我们本来就是仰人鼻息,看别人脸色营生的呀!你呀,就是这坏脾气,否则不早早嫁给了王公贵族当少奶奶了。”
鸨娘为大局著想,继续劝道:“忍一时之气马上就海阔天空了,你纵使再美,仍是鞋上的凤凰,只能走,不能飞,瞧这李公子的排场,他要不让你走,你只怕还走不了。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被他给唉,咱们水舞坊的生意,今后势将一落千丈。”
“你要走了?”衡芜惶急问道。
“唔。”他袍袖一拂,走得潇洒亦无情。
季雪终于按捺不住,一下跌落台前。
他讶然回眸,只稍停顿,还是决绝的走了。
色未衰,爱已弛,这么短暂,仅仅两夜?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他怎么这样翻脸不认人?
季雪亢气得握拳。又不是她招的,是他先来惹她,倒要自己没了清白又赔上自尊,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花花世界,是非公理全是狗屎,只有钱才是真的。
“我走。他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一走,他就不会再来找舞坊的麻烦。”要她去求他,那是绝无可能的。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她已够委屈的了,不能再任其糟蹋。
“走?走去哪儿?”鸨娘一脸忧色“你一个女人家,从没出过远门,他乡异地怎么讨生活?”
“天无绝人之路,世界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地?”早该走的,要不是可恨的李卫从中搅局,她现在说不定已到了江南,快活得不得了。
“是啊,你是可以一走了之,水舞坊是没有权力强留你。”鸨娘垂著老眼,深深地叹了口长气,整个人像严重缩了水,干瘪得不成个样。“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你再考虑考虑。”“我”目送著鸨娘龙钟的背影,她忽地心生不忍。
?
回到房里,季雪愤恨地抹掉脸上的胭脂,扯去身上亮眼的舞衣。
曾几何时,她绝妙的舞姿赢来了数都数不清的重礼,寻欢客们把银两、珠玉投掷到她身上,让她身子泛上疼楚,她是个中的翘楚耶,不识货的东西!
话说回来,他这份礼也真够“重”的了,砸得她血脉逆窜,怒火高涨。
“甭气甭气,眼前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难题为要。”鸨娘原已不太硬朗的身子骨,经这几天担惊受怕,变得更憔悴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