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小柱子皱了下鼻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小姐,而不是二小姐或小小姐?”
“我猜的。小柱子没听说府里还有别的小姐,您长得这么标致,又穿得这么体面,不是大小姐又会是谁?”转得很硬,但还搪塞得过去。
陆赢姬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秀眉。“几时进府的?”
“什么病?”好好的人,怎会突然卧床不起?他该不是故意佯装,以避过今儿的比试吧。
“是黄蜂给螫的。昨儿晌午后花园不知怎么的,突然飞进一大群黄蜂,吓得大伙抱头鼠窜。不过说也奇怪,那蜂儿像是长了眼睛,旁人不螫,偏往卫公子脸上、身上叮,幸好及时请了大夫,否则卫公子这会儿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活该!
陆赢姬不让小厮们瞧见她幸灾乐祸的笑脸,忙把身子转向一旁,余光正好瞥见坐在地上的小柱子正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两个眼珠子眨巴眨巴,直盯着她瞧。
跪了一个晚上,换作别的孩子,早累得倒地不起,他居然还能大块朵颐,先前的气息奄奄,统统不见了。
“就昨儿嘛,小柱子爬到李子树上找果子,被老爷瞧见,赏了一巴掌,他步子没站稳,朝后跌出撞到了卫公子,结果就被罚跪顶石块。”
“岂有此理,他才多大,跪一个晚上,不是要他的命吗?”陆赢姬差人替他端来温水和热粥,边又问:“卫公子没帮他求情吗?”
“怎么可能?他还多赏了小柱子两巴掌呢。”
陆赢姬心头一震,没料到卫子丹和她爹一样硬心肠,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记得兰姨曾经说过——“我们是皇上的奴才,家仆则是我们的奴才。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父兄;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两者之间有情有份,还有难得的缘呢。旁人不懂也就罢了,卫子丹好歹是个状元,怎么连这也不明白?
她爹如此不仁道,难怪盈盈他们私底下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看着这无辜的孩子,她不自觉地想起项诠一伙人的指控,难道她爹真如他们所言,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陆赢姬好奇心起,索性跟着席地而坐。小柱子一见她捱近,惶急把塞了一嘴的食物,一骨碌吞进肚子里去。
“你多大了?起了学名没?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说话时,两眼若有所思地直盯着他的脸。“他是周厨子昨儿才推荐进来的,”那小厮抢着道“是山西的难民,跟着爹娘到了咱们这儿却失散了,周叔可怜他,特地给他一个扫地的差使。”
“哦?”陆赢姬横了小厮一眼,警告他不说话也没人会当他是哑吧,要再嘴碎个没完,就得当心竹棍伺候,吓得那小厮慌忙退到一边去。
“我今年七岁,大家直管我叫小柱子。大小姐若肯赏脸,就请取我一个学名,好让我光宗耀祖。”小柱子长得机灵,舌头也挺溜的。
“才七岁?”一个流离失所,三餐不继的孩子,能长得这么强壮结实?这令陆赢姬很难不心生疑惑。“你以前见过我?”
“贼父无良女!”黑云嘲讽的语句,此刻如利针一般刺进她心口。
她真是个坏女人吗?长久以来她只知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即使多次出生入死,也从不皱一下眉头。作梦也没想到,一片赤胆忠诚,竟然成了飞鹰帮徒众指责唾弃的因由。她错了吗?
不,效忠朝廷、谨遵父命有什么错?她迟早会证明给黑云看的,但现在她要先去解决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去告诉卫公子,我请他到玉萱阁用早膳。”算算日子,今儿应是她和卫子丹比武的日子,在比武之前,她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
“卫公子突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