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冯组长,不好了,马克马克先生他死了!”电话那头是阿刚,语气焦急。
冯宣仁大惊,从怀中摸表出来一瞧,此时距马克离去还不到三个钟头。
“怎么回事,你们才走几个钟头而已,他怎么会死啦?!”
“不太清楚,送马克到医院后,我就自个儿在医院附近的饭店里吃早饭,后来想起帽子没有带出来挂在医院接待室内,待再回去,医院里已经大乱了,方嬷嬷说院长已经吞枪自尽!”阿刚语速极快地做了一番叙述。
“是吗”
“是的。”冯宣仁干脆地应着。
阿诚想笑,却没来由的心痛,笑容浮在嘴角边立即无影。有用就好,他对自己说,如果没用的话,可能连条狗也要当不成了。
只在这没多久时间里反复思索,阿诚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也想通了不少,却是没有发觉这所谓的成长有时只会把自己本来清如明泉的心境搅成一片混沌,待重新复为明净怕已是情过人消了。
两人无言许久,天渐放明,又一天来临,厨房里有声音,想是老妈子已经来了,开始准备早饭了。
“你不必害怕,阿三一定没事的,”他凑在阿诚耳边低声说“如果阿三对你来说如此重要的话,那他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阿诚身体一颤。
“少爷”失去语句,摇着头他不知道自己该作如何回答,只听得冯宣仁又跟了一句话,言轻似自语:“你,很重要”
阿诚无措地站立着,他也想伸手拥抱起这个让自己又喜又怕的人,但终究不敢,换作在以前他应是痛哭流涕地跪地感谢,虽然不会想到拥抱,也是尽力表达心意唯恐眼前人不知的,而现在只需拥抱而已却始终没有勇气。如果能彼此拥抱说明什么?咬紧牙冠,手指颤抖,硬是提举不起来,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懦弱,懦弱到连自己真实的想法必须用全盘否定来保护自己。
少爷只是一贯的仁心而已,他这样骗自己,任由被拥抱被亲吻像个木偶似的,用最不合理的逻辑来分析不合理的感情,怎么会得到正确的答案?他是个小人物而已,只要觉察着自己在这世上的无助,他就算用最笨的办法也要尽力保护自己那颗小小的心,毕竟他无处可依托,除了自己。
“快去补个觉吧,忙了一天一夜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终于,冯宣仁放开阿诚,叮嘱一句就走上楼梯回房休息去了。
阿诚虽是应着,回到床上却睁着眼满脑子阿三的事,怎么会成眠?躺了个把钟头,就起床干日常的活,累是累点,心里却踏实许多,没时间胡思乱想。
冯宣仁也没有休息多少时间就返回到书房里,思量到钱的事有些麻烦也是睡不着,如果要任意使钱的话也得等到年过后自己能掌握家里一部分资产才好,但照这样的话人得拖到年后才有可能弄出来,时间上显然是不充的,唯一的法子得先从哥哥冯宣义那边挪一点出来。
这样想罢,就欲要提起电话筒,而此时电话抢先似的猛响了起来。
主子再好,对他来说你总是个下人,一条狗而已,有用的时候,当你和宝似的,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你在旁。阿诚不自觉地忆起王福的这句话。
一条狗?他迷糊地思索着,是条狗就好了,本来就是个下人,当狗当人全凭主子的一句话罢了,何况自己早就许诺对少爷忠诚的,既然忠诚的,那么做人做狗又何妨?他这样想定着,努力想说服着自己随事郁闷而不得挣脱的心中纠结,却恰恰是乱七八糟一团麻地相缠起来。思想不出,只浮着一丝惘然的笑意。冯宣仁看着少年脸部从呆板到一丝无来由的笑容,虽有些不解,但总是略为宽心。
“少爷,我有用吗?”阿诚问出一句古怪的话,让冯宣仁一时找不到头绪:“什么?”
“”阿诚也觉得自己问得突兀,试着解释,却是面目全非“我觉得自己很无用,无用到没有办法帮到少爷任何事。”
冯宣仁笑:“不对,你帮我许多忙了,只是你不觉而已,我说过,你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