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槎同心泛归航
仙道见这次海南一共发出七艘小船,直奔这边。船身狭长,且似由前后两截联合而成,心中便知不好,对花形道:”待会儿海南的小船一与这艘船连上,你便抱着藤真跳海,跳得离这些船越远越好,明白么?”花形傲然道:”陵南没有临阵脱逃之人,谅这些海南狗也不能将我们怎样。”
仙道冷笑道:”你愿拿藤真性命打赌,也由得你。”花形听他说的郑重,知道此人多智,这次能从丰玉平安返回多半靠他之力,虽绝不信海南的船队有何可怕之处,毕竟牵连到藤真性命,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七艘小船中六艘分别与帅船旁护航的六艘大船钩在一起,另一船东一游西一晃,快速无比地向帅船驶来,距离既近,陵南军便不能放炮,船上众人举起弓箭,纷纷向小船射去,均被船上海南军用盾牌挡住。
这小船划近帅船时也毫不减速,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在众人惊呼声中,船首倒钩已钉牢帅船。小船中一人跳到船首,这人十七、八岁年纪,金鍪绣甲,长发披肩,面目也算俊朗,只是脸上野气甚浓,他一来就喝道:”我家庄王有令,抓你们翔阳王过去见他,你们快将翔阳王带来,免得我多费一番手脚。”说着纵声狂笑。
藤真有伤在身,坐在筏上,仙道也默默地坐在一旁,花形担心己方战况,流川第一次见军队在海上互攻,心中好奇,二人均立在筏上观战。观望了一会儿,花形脸色由忧变喜,流川却觉得无聊,坐到仙道身边道:”海军是这样打仗的么?还不如丰玉那里打的激烈。”仙道似在思索什么事情,n了几声,藤真却仔细看了流川几眼。
花形忽然喜道:”好啦,海南收兵了,咱们快去找任大人。”扳起大浆向陵南船队划去。
陵南水军见到他们后都感诧异,花形拿出只哨子在口中一吹,三长两短,正是迎接翔阳王时吹的礼仪哨,陵南水军听了后,忙有人去禀告任大人。其实这哨虽哑却响,哨音一响,连海南的船队也能听到。
仙道又是一皱眉,想:”这花形好生莽撞,海南不知为什么没有尽力攻打陵南,但他这哨声分明是宣布翔阳王在此,若是四哥听到了,定以为翔阳王当真在此,奇货可居,哪有不卖力攻打陵南的?”他既已决定和流川一起隐退,便不愿再与海南诸人相见,是以对花形这一举故意挑动双方攻击颇为不满。
藤真也道:”又不是我父亲到了,你这么吹,不是故意引海南来攻么?”花形笑道:”这次来攻的海南水军弱得很,便当真来攻也没什么,正好让任大人立个大功,给小王爷洗尘。”藤真道:”那也未必,我早听人说海南庄王有勇有谋,和灵王并称军中双雄,既是他亲自带兵,我们便不可大意。”花形道:”小王爷多虑了。”
隔了会儿,藤真又问:”怎么劝?”花形忍无可忍,道:”小王爷,你干么这么关心仙道?”藤真淡淡地道:”这二人俱是难得的人才,我想收为己用。”花形道:”可仙道不是海南人么?”藤真一惊,道:”我刚才和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花形道:”属下该死,我担心小王爷——”藤真似乎颇为烦躁,打断他道:”好了,算了。”
良久,藤真道:”记住,这话别说出去。”
仙道进了洞后,本想问问流川,他到底愿不愿和他一起隐居,他料定他会同意,只是总须听他亲口说了才能放心,但见流川睡得香甜,叫了几次也叫不醒,便不忍心再去吵扰他,静静地在他身边卧倒。
这一夜,仙道、藤真、花形三人俱是满腹心事,辗转不能成眠,惟有流川一个人,无忧无虑,在仙道怀里酣然而卧,睡了个不亦乐乎。
第二天一早,四人将木筏推下大海,木筏上装着食物和清水,食物是岛上树林中的阉制野味,水也是从岛上树林中的一个小湖泊中取来。除了藤真双臂无法动弹外,其余三人轮流划筏。仙道见藤真不再提他和流川之事,也只当作没事。
说话间,陵南水军中一艘插着帅旗的大船已向他们迎来,两面另有六艘船护航。花形抱着藤真,先从绳梯一跃而上,流川、仙道随后。
任畅友六十多岁年纪,红光满面,身子矮而敦实,起初不信翔阳王到此,但想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信错了不过被人嘲笑几句;若不信,万一是真的,不免后患无穷。待他见到藤真健司后,更是欢喜,一张阔口裂开,哈哈大笑道:”我想王爷怎么有空到望城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原来是小王爷到了,快快快,船舱里坐。”
任畅友深谙为官之道,见藤真等人衣不蔽体,模样狼狈,也不过问原因,一个劲地嘘寒问暖,竭力奉承。藤真笑道:”大人不忙招呼我们,先派一船送我们上岸就是。”任畅友忙吩咐人去备船,对藤真道:”小王爷坐我的船回去吧,我再换艘船。”
他见仙流二人站在一旁,气度雍容,也不向他行礼,不知他们与藤真什么关系,也不敢怠慢了,向二人各打了一揖。仙道忙向他还礼,流川也微微一躬身。
忽听一小兵叫道:”大人,不好了,海南兵船又向我们击来了。”任畅友道:”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让小王爷瞧瞧咱们歼敌的本事!”众将听了均大声叫好。
一路还算太平。这一日,花形正划着木筏,身旁藤真忽然一震,道:”你看,陵南的水师。”三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见到几条大船上挂着几面长方形,边呈锯齿状的旗子,旗上写了个大大的”任”字。藤真道:”是海军大臣任畅友任大人的军队,莫非我们到了陵南南面边疆望城了么?”
他话音刚落,只见海上又出现了几条大船,样子和陵南的战船全不相同,船上一面面三角形的旗子,边缘也呈锯齿状,中央一个大大的”牧”字。仙道一皱眉,花形已叫道:”是海南的大军!旗子上绣了’牧’字,莫非是他们的皇上亲自督战?”仙道道:”不会,旗子左下角有一只生了翅膀的狮子,那是海南四王子庄王牧绅一的旗号。”
藤真看了他一眼,默默不语。花形加紧划动木筏,海面上呈现船只越来越多,双方各列一方。突然,从海南船队中传出三声号角,仙道一拉花形,道:”海南要发炮了,木筏经不起冲击,我们快划开。”也不等花形答应,执起树浆朝所来之处划去。
花形怕殃及藤真,也只得把木筏划开。
果然,不多久后,就听见一声炮响,紧接着传来一阵阵锣鼓呐喊之声,四人所在木筏随浪波动,浮到浪尖之时,便可看见双方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