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做研究时,总是专注得废寝忘食。
“那怎么行?天气是热了点,但是肚子空空的,脑子怎能运转呢?不然你想吃什么,我去替你买来好了。”她热心地提议。
他身旁的病患生生死死、来来去去,终究都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何必浪费感情与这些人交心?
他宁愿利用这些时间,多做几个医学研究!
“只是救活一个病人而已,有这么了不起吗?”他一脸淡漠地挑著眉问。
“当然呀!他已经重度昏迷了耶,你还能把他从鬼门关前救回来,当然了个起啦!你可能救过太多人,没有兴奋的感觉,但我亲眼看着垂死的病人被你救活,能够睁开眼睛与家人说话,我就好感动喔!”说著,苏雪凉又红了眼眶。
记得那位病人手术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妻子与孩子时,—个大男人,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害她在一旁见了,也忍不住苞著哭。
“你在傻笑什么?”
冯卫龄从正在研究的病历中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坐在他对面的苏雪凉,支著下颚,傻呼呼地望着他笑,笑得他莫名其妙。
“我在想冯医师,你真是太厉害了!几近脑死的病人,你都有办法把人救活,你实在太了不起了!”
那天脑部重创、濒临死亡边缘的病患,在他精良的医术下,竟然被救活了,虽然还在加护病房观察中,但是复原的情况相当良好,有希望可康复至七、八成。
他不但医术高明令人佩服,更让人感佩的是,他虚怀若谷的态度。他从不因自己的功劳而自傲,永远是—副云淡风清的平静模样,彷佛不知道自己救活一个人,就等于救活一个家庭,那是多么伟大的贡献。
他一定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著见到家人吧?
“你还要继续发呆吗?我要去研究室了。”
冯卫龄拉开椅子起身,想利用午休时间,到楼上的医学研究室,去写他最近打算发表的脑部肿瘤研究报告。
“欵!中午了耶,你不先去吃饭吗?”苏雪凉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分了。
“不了,我没胃口。”
那位病患的妻子每回见到他,总是涕泪纵横的向他道谢,只差没下跪表达最高的敬意,然而他从未表露出喜悦的样子,每次都只是淡淡的回答:“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便匆忙离开,像害怕人家继续向他道谢似的。
他这种不骄傲、不自满的态度,真是太令人佩服了!
苏雪凉哪知道,冯卫龄表现淡漠的原因,并非真的虚怀着谷,而是懒得和人多说。
他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和这些只会不停道谢的病患家属多废话?
对待病患及家属,他向来是冷漠且高矜的,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与病患接触,一直到他正式成为医生,这段漫长的期间,接触过的病患早就难以计数,就算他有与生俱来的同情心与爱心,也被这些病患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