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龙如曦甩腕荡剑,头也不回地任丝带离鞘,终至随风沙无影无踪,不动声色地回道:“若楼主欲至寒舍喝杯水酒,龙某必倒履相迎,但不知楼主如此半途拦路,究竟意欲何为?”
崔念湘美目流转,含嗔带怨地瞅了龙如曦一眼,道:“奴家没接到喜帖,岂敢厚著睑皮讨水酒喝?况且,龙公子您不怕未过门的娘子喝醋吗?一
龙如曦蹙眉沉吟,对崔念湘的言行大惑不解。梅冷合三番四次想取他性命,却都因小觑他的实力杀羽而归。但江湖人士最顾忌的就是得罪他这类的王亲贵族,毕竟就算门派实力再强大,还是抵不过官府的人力,所以多数都是与官府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像梅冷阁这样主动来挑衅的,可说是十分少见。
一不。”龙如曦的双眼依然紧紧锁著前方不放。“你们赶紧放下轿子,速速离开此地。”
放下轿子?轿夫头领不解地望着龙如曦,只不过是一阵风而已啊。
龙如曦掏出怀里原本准备打赏的银两,道:“快走,迟恐不及。”
轿夫纳闷地接过银两,疑惑地道:“儿郎们都是练家子弟,如果是打劫的山边毛贼”
没待他说完,一阵熟悉的娇笑声由远而近传来。后头的轿夫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龙如曦胯下的白马,更是不试曝制的昂首嘶呜,四蹄不住踏动。
二十天后
锣鼓喧天,数十人的车马队全身著红衣,就连负主贝拖拉的马儿们也披上一个又一个的河谛球,押阵的锣鼓手们更是无比尽责的吹打出震天的喜乐,让平日少人行走的官道热闹非凡。
领头的白马没有例外的披著条红彩带,整套鞯辔马鞍也红的出奇,遑论马背上的新郎倌了。
龙如曦神色自若的骑在马上,微微颠簸的黄泥路,不禁让他猜想轿子里的她正在想些什么?是忍著长途跋涉的不适?还是和他一样想赶紧走完这段路好拜堂成亲?
八人大轿依然随著节奏摇摆,轿上垂挂的大绣球随著摇摆而晃动。大队踏著整齐的步伐前进,掐指算来,大概再花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龙家。
昂扬的笑声随一袭紫衫女子落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几个挑夫知道事非寻常,已经悄悄脚底抹油溜了,只剩下领头的还在硬撑场面。
“轿夫大哥,”崔念湘双眼滴溜溜的转著,手指将几绺散落的发丝勾向耳后,惹得几个挑夫色授魂与。“这你可就错了,奴家既非劫财,更非劫色,而是”她眸子升起阴冷神色“劫你们的命!”
两束艳紫彩带立时从她背后劲射而起,直取众轿夫颈项。一干色迷心窍的粗汉,这才知小命危矣,纷纷四散而逃。崔念湘睑上浮起玩味神色,手中彩带就像有生命般紧追不舍,如同玩弄老鼠的恶猫。
龙如曦拔起绑在靴上的湛卢,连鞘带剑的在半空中卷上飞窜的丝带,沉声道:“今日乃龙某大喜之日,还请崔楼主予在下一份薄面。”换言之,就是有帐改天再算。
崔念湘咯咯娇笑,无可无不可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挑夫,让指间丝带随拉扯之力滑过,直到脱手而出,无主的在湛卢鞘上飘飞,答非所问道:“龙公子似乎对奴家的飘带颇感兴趣,那么送了给您做贺礼可好?”
想起再半个时辰,白花花的赏银便能落袋,几个轿夫不禁泛起笑容,毕竟这种大户人家娶亲的好差事,可是几年难得一桩啊。
黄泥路上,除了他们外四下无人,空旷泥地吹来的劲风,不时刺得他们睁不开眼来,幸亏官道是条直路,否则还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挟著黄泥沙的强风势如破竹的袭来,吹得轿夫们是裹足不前,只能伸手挡住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风沙。
龙如曦勒马立定,俊目不受影响的扫射前方,感受到一丝丝不寻常的气味。
领头的轿夫顶著强风走向龙如曦,勉强开口道!“龙爷,不如等风过了,再让儿郎们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