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县老爷发这么大火,是不是恼怒他们两个只顾自己寻欢作乐,却忘了你的存在?”那男子阴鸷地欺身向前,脸上则依然谈笑风生“你生气其实也不是没道理,这么重要的事情被耽搁了可不得了。我呢,就好人做到底,再送你一程”
“等等,我我不要下去。”朱得标使了个眼色,他的爪牙们马上涌上前来。
“为什么?你跟河伯没交情,还是你不尊重河伯的喜好,又或者你怕给淹死?”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不喜欢把衣服给弄湿了。”明知这男子只是在巧设一桩骗局诓他们,朱得标却被整得完全无招架的余地。
“我是全聂门县最崇拜河伯的人,”他转头盯着画眉又道“这新娘子太丑了,河伯不会喜欢的,我改天换一个更漂亮一点的来。”
“胡扯!你又不是河伯,怎知道他的喜恶。”朱得标相信他十成十是来捣蛋闹事的。
“说得也是,这件事的确应该跟河伯请示一下,”他故作认真地朝左右瞟过来又瞟过去,然后指着朱得标身旁的陈同济开心地说“就你吧,据传河伯是你最先发现的,你铁定跟他最熟,请你帮大家的忙去请示他,要不要我替他再物色一个更美艳的新娘子。”语毕,不待他反应过来,即一脚将他踹向河底。
听得“扑通”一声,陈同济已然栽入水中。
“你,你这是”阮春福惊怒交进地指着那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会”
“爹!我不要!”
“慢着。”人群中有个身量伟岸的年轻男子排众而出。
朱得标已是人高马大,但这人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他,八成就是唐冀。百闻不如一见,江湖传言果真属实,他的长相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十二少深深换过一口气,两翦秋瞳瞬也不瞬地锁住那满脸嘲弄、谈笑风生的男子。
上苍在塑造这尊形体时一定赋予了对人世最深的眷恋。眼前男子之俊美,不只在那鲜明舒展的眉宇鼻唇,更在那顾盼之间流露出的飒爽丰姿。
朱得标适时扯了下他的衣袖,暗示他千万别说溜嘴露出马脚。
这丁点粗糙的小动作全看在那男子眼底,可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抿着嘴冷笑。
过了约莫一刻钟,犹不见陈同济浮出水面向众人报告河伯意下如何,那男子才大惊小敝地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消息?敢情是河伯留他喝酒作乐,所以忘了咱们的托付?真是没责任感。不如你去催催他。”冷不防的一脚,竟将阮春福也踢到河里去。
此时围在岸边的百姓们,见他三两下除掉两名恶贯满盈的地痞,无不暗暗称庆。
“大胆狂徒,你竟敢青天白日之下你竟敢”朱得标担心下一个被整治的是自己,急着想将他拿下痛打一百大板,却苦于师出无门。
十二少胸口沉笃地跳了下,暗暗慨叹老天爷真是白费苦心,把人世间最美好的全给了一个鸡鸣狗盗的无鞍。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已流于嫉才妒秀,陷入以皮相辨别良莠的肤浅之中。
那男子旁若无人地走到画眉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喷声连连地道:“哎呀,这新娘子长得这么丑,怎么可以送给河伯当妻子呢?”
“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朱得标怒问。
“我?”那男子粲然一笑,原本乌云重重的天际忽然阳光普照,四周跟着莫名地春风洋溢。
他笑的样子真是好看!即将九死一生的画眉竟还有闲工夫去管他的笑容是多么俊朗飞扬、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