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隐隐
“真是他们吗?那、那个姑娘怎么样了?有没受伤?”心悬了好久,终于听到丁点消息,招弟一急,身子靠近,两手忘形地扯住男子臂膀,摇了摇。
两年不见,招弟的身形面貌更为成熟,他抱住她赶路,初时尚不自觉,后来二人身躯相偎,一个柔软,一个刚强,他终于深刻明白她已是大姑娘家,此刻她朝他倾近,女子独有的馨香扑鼻,他定住神,片刻才道:“听描述,应是他们无误。那名姑娘并未受伤,只是昏睡着。”
从来,都是她照滟人、叮咛人,娘亲早逝,她身为长姐,很该对妹妹们挑起看护的责任,而阿爹和云姨虽是长辈,总学孩童斗嘴吵架,她又得扮演安抚劝和的角色。印象中,总是她管着谁、护着谁、安慰着谁,而今,角色变换,她望着男子的披风,听到他的关怀话语,对方或者仅是随意道出,却引起她心中一阵激荡,久难平息。
“我睡了很久吗?”她最后的印象是他抱着她奔驰,风好大,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接着就直接跳景到追儿来了。
“很久。”他答得直接。
“噢”鹰雄笑出,浑厚笑音低低回萦,震人心魂。
“你能好好歇息再好不过,有什么好懊恼的?!”
持平,健步如飞“他既然要四海镖局保一物上温州,我们就先注温州查去,说不定他与谁在那里接头。”
“喔”招弟怔怔地应了声,连忙又道:“鹰爷请放我下来。我、我没事,可以自己走的,你抱着、抱着我,不方便”四海镖局里,有谁听过她说话打结巴的?如今短短一句,说得断断续续的,半点也不像四海窦大。
他垂首微笑,阳刚气息夹入丝缕柔软,瞧得招弟心乱又紧。
“咱们得在太阳完全西下前至丽水,希望能赶上往温州最晚的一艘船。你没事,只是累了,已无体力再撑,若想睡,就靠在我肩头上睡会儿。”
“我不累,睡不着的鹰爷”她晕红双颊,还想抗拒,突觉周遭风速变强,说出的话语全教风吹散了。
她当然懊恼呵!窝在他怀中,睡像都教他瞧尽了,能不恼吗?摸了摸微烫的脸颊,她看向外面。这艘船不大,所谓的船舱也不过是个半圆的简陋棚子,前后两边开敞,能别见外头夜色,那船老大缩在船头,似在打盹儿,船身仍慢慢朝前行去,连睡着都能摇船,实是本事。
“鹰爷呢?不睡会儿吗?”她调回视线,轻声询问。
他低低又笑,双目照摺,昏暗中如两簇火把。“我不累。”他已打坐两个多时辰,体内气劲十足,不觉困顿。
“喔”叹了一声,觉得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那张小脸在夜色下显得稚嫩,眸子如迷雾一般,鹰雄明了这么盯住招弟瞧实在不对,硬生生撇开头,注视潋顾在江面上的银白月光,主动道:“我同船老大打探过,在咱们之前,是有位高壮汉子带着一个姑娘乘船往下游去,却不知是不是到温州,他们或者会在中途下船。”
此一时际,男子已施展起高绝的轻身功夫,怀中抱住一人亦如无物,平稳又迅速地飞驰。
那股清冽的气息揉进沧桑,招弟总是梦见他的脸,粗犷刚强,眉眼深邃,她总想启口问他,为着何事忧伤?可是话尚未问出,他便飘得好远,无声无息地,在梦境中模糊。
静静睁开眼,身下微微摇晃,好一时间,招弟才想起为何会出现在此。
“醒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弯身进舱棚,鹰雄面对她盘腿而坐,整个空间顿时拥挤起来。“冷吗?”经他提醒,招弟才发现身上裹着那件藏青披风,男子的气味环绕,她忙要褪下,听他又逼:“盖着,江面风大水凉,你刚睡醒,容易得伤寒。”
“我、我、我”招弟嚅着唇,连自己都不知到底心里想说些什么,空气带着凉意,她眷恋起披风上的温暖。“谢谢。”挣扎了会儿,她终于顺遂感觉,将披风包得更紧更密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