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财童子
听到第一句,招弟心里轻轻悸动,脸蛋忽地热了,却听他继续说下,才明白在这男人心中,她被当成一份责任,并未超脱侠义的范畴。一时间心绪起伏,那份悸动犹在心田,带着自己也难明白的酸涩。
咽了咽喉头奇怪的紧涩,她扯出笑容。“所以吴天霸和那狗官的事只是顺手解决,你是专程来寻我的。”
他与她蒙着面,将钱财珠宝公平地分送,当那些贫病者由她手中接过救命钱时,脸上惊喜震愕的神情,招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江湖上的剑客游侠,总把侠义二字挂在嘴上,说什么除强扶弱、路见不平的,说得空泛,这一晚,在这小镇上,招弟终能深刻体验。
“谢谢你。”这句话代表着现下的心情,极自然便出口。
鹰雄不太明白,双目微沉,静静地望住她。
“今天的事,永远不会忘记。”她笑,回视他。
男子唇微勾,双手负于后,两人并肩又行几步,他忽地低沉出声:“此地是非已了,明日是该离开了。”
“你当过散财童子没有?挺有意思的。当过一回就会上瘾了。”他明快扬眉,拉着她说走便走,一身沉重的“负荷”恍若无物,随意来去。
散财童子?招弟任他带着,心思打转,终于若有所悟了。
夜月清朗,两名作完案、散完财的男女终于松懈步伐,肩并着肩,缓缓行来。
昭阳大街寂静沉默,凉风袭来,卷起几片枯叶尘屑,石板道上,两个黑影儿教月光拉得斜长,微微交叠着。
“笑什么?”鹰雄斜睨着姑娘,嘴角亦噙笑意。
闻言,招弟微怔,接着整个人跳了起来,好似想到什么要事。
“糟!我得赶紧回九江,尽速联络四海镖局才是。”从干后闹到夜半,她散财散得太愉快了,竟忘记这等大事。真要命!
见她眉心淡拧,敛睫沉吟,鹰雄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前去仙霞岭隘口时,我已将李爷和窦二姑娘的行踪告诉四海的镖局师傅,他们赶回九江后,自会转告你阿爹,按时日推算,四海应该有所行动了。”
招弟的反应很不寻常,像傻了,又像想什么事儿想得入了神,眸子直勾勾瞪住他,小脸偏了偏,轻声地问:“鹰爷,那你呢?既得消息,为什么不赶去鄱阳,却来昭阳镇?这里有更重要的事吗?”没来由地,鹰雄内心一震。明眸盈盈,映入月华,她的眼底有他。
“正为寻你。”他语音微哑,目光深邃“你本与我同行,我自有责任护你周全。后来你单独脱走,我赶去隘口没见到你,便往天台山来。”
招弟忍俊不禁,揉着肚子,呵呵地笑出声来,又费力地咬住,喘气道:“我从没想过从没想过,你你”手指儿指着他。
“从没想过‘天下名捕’会闯空门、当梁上君子?”鹰雄替她接话。
“嗯”她点点头,酒窝深刻,好一会儿,眸光由戏谑转为认真。
“那吴天霸一家子在昭阳镇飞扬跋扈,鱼肉乡民,弄得天怒人怨,咱们今天光顾他的库房,拿些金银珠宝分送给贫寒人家,也算替他做好事,积了点德。”稍顿了顿,她挥动空空如也的布袋,爽朗地道:“若事先知道那大户便是吴家,我肯定学你,手上一袋,背上一袋,腰上也一袋,能拿多少是多少。”
今日跟着他作散财童子,跑了几处贫民户,有的家里只剩个婆媳,还得照顾四五个孩子,有的是十来岁的两兄妹相依为命,四处乞讨维生,有的是父母重病在床,无力请医买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