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意外的看着她娟秀的笔迹,新雨讶异地扳正她的身子,连声地问着她“怎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家在何处?爹娘何在?”
面对新雨的问题,她却是一再地摇着头,泪花随着她猛烈摇晃的头点点滴滴地溅洒在新雨脸上、手上,也不知不觉间渗进了他心底的某个地方,久久不能散去。
蒲烟吃惊地想要痹篇他的手,却没料到自己的裙脚正巧被他踩住,她动弹不得地挥动着双手抗拒他的无礼,嘴里咿咿呀呀的喊叫着却只听得自个儿喉头发出阵阵粗嗄干嚎,竟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咦?”看出了她的窘状,新雨双手捧起她的脸,定定地望着她。“莫非莫非你竟是个瘖哑之人?”
听着那单调嘶哑的喉音,望着她哀怨得像随时又会决堤的迷蒙大眼,新雨这下子总算完全弄清楚了。
“原来你是苦于有口难言。唔,既然你身为瘖哑之人,在那嬉春楼内,自然不是可以卖唱,那么”凌厉的眼神立即往她苍白的面庞扫去。看到两颗凝聚在她眼睫毛上正危危颤动着的泪珠,新雨脸上绽放出一抹明白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新雨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你大概是刚被卖进嬉春楼的女孩子吧!既然我已将你救出,便不会再令你回去那地方,你就在我府中安心住下,只是我尚不知你芳名,你可识字?”
双眼往他所指的墨砚笔纸望过去,蒲烟困惑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我我可曾读书识字?为什么此刻我脑海中净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疼痛像是窜进血管般,随着血液奔流她全身的每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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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个可怕的打击惊吓得失去血色,蒲烟浑身如被冰水兜头淋下般的颤抖着,她双臂抱住了自己,想要问这个浓眉大眼男子,却是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我难道我一直都不会说话?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越想越焦急,蒲烟急得豆大的泪珠立时如散落满地的珍珠,叮叮咚咚地滴落在胸前衣襟之上。
伫立在那里,新雨心里仍在为这个小丫头的来历大惑疑惑之际,却见那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正似煞不住脚步般的垂落,不停歇。
他一面紧盯着她那许多不同情绪轮番出现的脸部表情,一面牵扶她到桌前坐定。面对那些喜气洋洋的火红烛台和帐幔笃纱,新雨看都不看一眼的将之全扫落到地,而后在清理净了的桌面上摊开纸,将笔蘸满墨后交到她手中。
抬头看看他俊美得令人几乎要羞于直视的脸,蒲烟为难的看着手里的笔,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即在洁白的纸上渍染出一大片濡湿印记。
“怎么啦?不会写字?”看她那全是茫茫然的迷离眼神,新雨微微蹙起眉心。
这女子的家人是怎么回事,既已生得瘖哑女儿,为何不延聘先生教她习字,起码要跟别人沟通也容易些啊!继而想到她是在嬉春楼那等烟花之地被自己救出想是家贫不济才会将她卖入青楼,若是如此,哪有可能有闲钱教她赞书识字!
“唉,红颜薄命!也罢,你就在我府邸内住下,总强过在青楼卖笑吧!”将她手里的笔正要抽出,谁知她却突然动手在纸上写出一大串的文字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缓缓地走上前去,将重重叠叠的幔帐往上撩了撩,待他定眼乍见这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倩人时,心里忍不住大大地震了一下。而后他快步地来到桌旁,拿起油灯再返回床前,将灯高高悬起,令得柔媚的光芒照在她脸上眉似小山映波湄,鼻悬俊秀衬菱唇,脸上嫩腻肌肤细致得如吹弹得破,还有秀媚如画的五官在在使新雨为之眩惑不已。
这样一位水盈盈女子,怎么会出现在嬉春楼那等地方不,这样说可行不通!嬉春楼即便是莺燕纷飞的销魂窟,却也有如黎瑶这般忍辱负重的异族贵族之女。但眼前的这位柔媚女子,是怎么也不像是由大理边疆之地来的异族,反倒像是被养在深闺、为她的拥有者好生疼惜的宝贝哩!
伸出食指勾起她尖翘的下颚,新雨关切地凑过头去。“怎么了?你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嬉春楼?难不成那琴师果真是你的爹亲?”连串的问出许多问题,看女子的泪水稍有停歇之势,却又再次奔流,这使得新雨心里为之不忍。
对他的问话压根儿没有答案。不只是想到就慌,更为着自己的有口难言而担忧害怕,蒲烟只得任泪珠迸落弹跳在素净的脸上。
“莫要哭了。告诉我,你是何名氏,我可以送你回你家寻你的亲人。”忍不住要伸手去轻抚她,那凌乱中显现出一股妩媚诱人风情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