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那些一大早就到丞相府贺喜的文武大臣们,莫不暗笑在心头。这长安城说小不小,但传起消息来可知野火僚原,瞬间千里。更何况这堂堂张公子所闹的这个笑话,还真是空前绝后,直要教人给笑掉大牙了。
平时所有的人忌惮于张氏父子的势力,对他们的倨傲蛮横无理,皆是只敢骂在心里,面上还得陪尽笑脸。但今日大伙儿得到此一消息,不约而同地齐聚丞相府,为的就是要看那位自阉的张公子要如何娶妻。
有些脑筋动得快一点的,已经在预言倘若当今圣上得知张虎为一阉宦之人,却斗胆聘娶公主时,会不会治他个欺君之罪。
消息如烟火硝石的引信,一经点火即迅速传播开来。
“是啊,那咱们就坑诏身吧!否则等姬澐事机败露,这京城之中便无我弟兄容身之地。”
“嗯,我们在此张家渡枯候亦不是办法,回佛寺又是万万不可。依我之见嘛有了,在城中有家赌肆外,有间小小的佛寺,我们可先将小姐带往该处,留些弟兄在此等候那位接头之人即可。”
“好是好,但为什么是那间佛寺?”
“唉,这常言有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处。”赌肆附近龙蛇杂处,妓倌酒楼充斥,既方便你我兄弟藏身,又利咱们打探消息。只是,小姐要委屈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还是赶紧行动吧!”
“奴才幸不辱使命,果真在那佛寺内找着了个跟主子所说一模一样的暖室,植种许许多多奇花异卉,料想主子当初所住的必然是此座佛寺。可惜,奴才们只是伙夫,不被允许四处走动”
桑奇还满脸懊恼之际,突然从外头匆匆跑进来个小厮,朝道洛致意后,随即转向桑奇。
“卢典传来讯息,天未明时,有两个高壮汉子扮做妇人样,自内厢房扛走一个布袋,布袋中似乎装着人,而公主近卫亦少了十数人。卢典深觉可疑,已经派人去跟踪,来讯请示该如何做下一步。”
两人对望一眼,道洛和桑奇不约而同地摇着头。
“不必再追踪,我们现在就到佛寺中去探探。”抿抿唇,道洛说出简单的裁示后,与桑奇一并走出赌肆后的秘密信道。
抬起了他们买来的普通轿子,估量着其中的玥妍公主,尚因迷葯未退而沉睡,扮做轿夫和执事的他们,加快脚程地往那间佛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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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游行队伍在夹道观看民众的喝采之下,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以各种夸张逗趣的花招,给这支花花绿绿的长龙,更添许多趣味。
远远地传来甚嚣尘上的鼓乐声,接着而来的是清道的卫仪兵,他们敲锣高声吶喊着,在鸣锣开道者之后,有兵甲骑兵,持刀盾弓箭护卫着鸣锣者。而后才是鼓吹乐队,僚佐属官随从左右们尾随其后,掌扇、执红丝拂、香炉、香盘的宫女们缓缓地出现在仪队后头。
浩浩荡荡的仪杖队之后,在八八六十四名各色彩衣的宫女和小太监的引导之下,才是金碧辉煌的凤辇。依宫中体制,只有皇后之尊,才够格乘坐凤辇,但一则以玥妍公主是前建成太子遗孤;再者她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孙女儿,所以圣上才会赐坐凤辇,为此张丞相还沾沾自喜地向所有宾客们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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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这下子可怎么办?姬澐所说的接头之人并未出现,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将公主再送回佛寺。”坐在墙角喘着气,那几个平民装扮的年轻男子个个愁眉苦脸。
“唉,这姬澐办事向来都是很牢靠的,没想到这次却出了大纰漏!”为首的那个男子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咱们可千万要小心,否则这绑架公主的罪名,咱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所以啰,大伙儿警醒机伶些,从此刻起不许任何人说出“公主”一字,一概以小姐称呼玥妍公主。说到这,小姐的葯力大概也要退了,咱们需快些找到那位接头之人,要不然,恐怕咱们弟兄们得凭一己之力,将小姐送至安全之处。”那个被唤做阿信的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