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摸摸我的头,微笑道:“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
“其实也不全然啦!”我变得好奇怪,是他让我有了天塌下来有他接着的错觉,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对他产生了习惯性的依赖?
我突然不敢问他今晚来找我的目的,只低垂着头,看他技术高明地为我包扎伤处。
“有冰块吗?”他抬头问。
他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操控着剪刀裁去膝盖以下的布料。
也对,他好说歹说也是个教授级的老男人,犯不着自贬身分,为了一个字与我这后生晚辈争吵不体,不过我想,就是我活到七老八十,也还会是现在这德性。俗语说:“山河易改,本性难移。”人如何能与山河相提并论?山河递擅五千年,而人长寿者不过一、两百载,本性未移就隔屁了,当然本性难移。
“喂!痛死了,你轻一点。”我痛得差点掉泪,虽然布料已经泡了水,可是一番剥除下来还是很痛。
“忍着点。”他小心翼翼地剥下整片布料。
我一咬牙,转了开脸,再转过头时,他已经清洗好我两膝上的伤口。我看了眼,还好嘛!不似我想像的严重。
他帮着我消毒脸颊、手肘的伤口,接下来便是膝上的伤了。那两处伤口覆在裤子的布料纤维上,从干掉的血渍看来,不难想像破布已与我的血肉站在一块,如果硬要拿开布料,一定很痛。
沈恕尧动手卷起我右脚的裤管,我连忙按下他的手。“不要,会痛。”我得先招认,免得待会得承受皮肉撕裂的非人待遇。
“我会尽量小心。”他拿开我的手,顿了顿,沾了水把伤口处的布料打湿,捉起一把剪刀,问我:“介不介意让这件裤子换个新造型?”
我猜他是要剪开裤管好清洗我膝上的伤口。“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我说着,迎向他的眼睁,突然想起我另一件膝间破了个洞的牛仔裤。
“你真是个灾星。”
“看看你的脚躁肿成什么样子,还说不严重。”他指着我的脚踝说。
我低头往下看,首先注意的倒不是扭伤,而是我赤条条的小腿;嘿,一条长裤变成了马裤,挺有趣的。
“亏你还笑得出来!看你这样子这几天要怎么走路?”
我敛住笑。差点忘了最现实的问题,明天一早就有课,而且还是必修。这下子可麻烦了。
“我不管,是你害我受伤的,你要负责。”杜秋凉,你几时成了这样不讲理的人?我低下头,为我的失言道歉。“对不起。”
“你真是个灾星。”
呃?没想到我们居然异口同声,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停下剪裁的动作,抬头看着我,眼中有着与我相同的惊异,而后,盈盈的笑意爬上了他弯弯的笑眼。
“英雄所见略同。”他说,又低下头。
“错!是英雌所见略同。”这一点,我们“所见”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