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确实是他,聂飒。
两相对,一时怔然,半晌无语,直到她清和的嗓音落下了迹“你怎会来?”
“想见你,所以来这里。”
距离那场假婚礼已经好些天了,可聂飒始终无法忘怀那天当她静躺厅中,而他在旁瞅视时的心疼与内疚,还有,明知樊汝胤会暗针伤人却依然无法免除的忐忑。
难不成劫轿、进谷、出谷都是梦里的场景?他,只是梦中的一个有名字的幻影?
接下来的日子,确确实实和记忆中的相同。这园子里、永远只有她一人,每到用餐时间,饭菜会放在矮墙上方,等她用过膳后,才放回让仆役取走。
这儿,就是她居住的地方;独对无人,则是她熟悉的生活。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却对同景同境感到微微的悲凉?是她,变了么?
“天色渐暗了,点上烛火会亮些。”
如今,举行这场婚礼的初衷,势必被青鸥解释成“嫁祸玄鹰。”不管之前的流言与事实究竟如何,发银针要杀罗绯衣的,是他;这个动作,无疑使“赤枭嫁祸玄鹰”的流言得到具体确认。
是聂飒让他亲手将自己推人圈套,而且有口难辩。有冤难申。
他,如何能解释“发针”是被设计后的举措?有谁会相信这个没有思路可循的理由冲动?
“今天,总算见识到你的可怕了,聂飒。”樊汝胤哺哺地说,表情凝重。
夜沉得很,这种静谧,竟让向来沉稳的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穿了进来,原本正自思忖的罗绯衣墓地一震,神为之撼。
屏息、凝定、侧头、顾盼
会是他么?
从门外传来声响,到木门终于“波扎”打开、脚步跨过门槛、斯人出现在她面前,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是他!
谋略深远,其实并不可怕,真正让人打从心底寒起来的,是能将人性摸得通透又配合局势、运用自如的,就像聂飒!
老天,对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罗绯衣静静倚着窗根,半个身子曝在透窗的夕晖下,就这么沉思着
还记得,当她神智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十多年来熟悉的房间里,心底的诧讶涨得有多满。
“我怎么会在这儿?”四周没半个人,和过去十一年的情况相同,但她不是该在聂飒那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