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并不是她执意要活在往昔的伤痛中,只是没有人能了解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分隔竟是如此的薄弱,在一夜之间,就能完完全全颠覆;八年前的一夜浩劫让她毫无选择地被打落到地狱之中,至今仍不得翻身。
懊回去一趟了!这些年在山上习武,没法子祭吊父亲,今年终于有这个机会,归云庄距汴京城快马约三日行程,不算远。身为长女,她是该回去看看自己曾经居住十二年的地方。
况且,她真的该离开归云庄了。既然项国夫已死,她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待下来。继续住在这儿,只怕自己会为庄里的人带来麻烦,这不是她乐于见到的。更重要的,她想早日逃开那份恐惧,否则会不会从此为这份情感所羁绊?
“可是”项玮也知道项昱有他的考量,心中那殷涌动的不甘硬生生地压抑下来,答道:“我明白了。”
项昱点点头,对他的让步和体谅感到欣慰。“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启程。”
项昱缓缓走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不见明月,是被云层层遮住了吗?梧桐林该也是这般的吧?纠缠心头的人影该不会出现在那里的吧?
其实,他非常清楚她的逃避。这一个多月来,每当两人目光不经意地相触,她总是匆匆掉转,即使神色间不慌不乱,但是这等急促很难不泄漏一丝惶恐。
她是沉静少言的,一如乍来庄里之时,也许仍有几分冷然,但已不若初时总有针锋相对的敌意。情绪上的收敛是很重要的自我保护,这是他最明白的,所以对于她的喜怒哀乐少现于外是... -->>
而他唇边的微笑,久久不能平复
待在归云庄一个多月来,她已经逐渐适应这种平和的日子,原本心中被家仇磨砺的尖锐正随着时日而圆钝。这让她感到害怕,彻底的害怕!恐惧像无孔不入的毒素,一点一滴地准备接收她的意志、她的理性、她的身体,甚至她的灵魂,她的生命。更令人沮丧的是,这葯石罔效的毒,不仅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慢慢地被吞噬、被埋葬、被淹没,而且竟如上瘾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是不明白成因为何,只是纵使心里雪亮却依然不能对症下葯──这个才是她所不解的。
无力无助无言以对!
唯一能做的,是不是只有消极的祈求──祈求自己的心志更坚定、祈求他们不要对自己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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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于外是可以体会的,真正让他疑惑的是自己内心奔波的渴望──揭望能拥她入怀,能令她心安到卸下全部自我保护──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某部分已经不是自己所脑控制的了?
项昱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甜蜜的苦笑。
而此时,在归云庄的某方角落中,也有个人兀自看着没有星月的夜空沉思
再过十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了。心中那股痛楚的狂潮巨澜拍击着她每一条神经,泪水无声无息地爬满了双颊;也只有在这样独处的深夜才能释放压抑的情绪,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大哥,这样稳当吗?”项玮皱着眉问道。
“嗯。”项昱轻声回答,语气中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项玮明白大哥的脾气,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继续抗辩道:“虽然我相信苏亦卿是个君子,但是让他和宁儿在庄里共处半月,我觉得不妥也不合礼数,孤男寡女的。不行!要不就大伙儿一起上路,要不就我留下看顾归云庄。”
项昱深深看了眼前理直气壮侃侃而论的弟弟一眼,自然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只是由归云庄管辖经营的事业,项玮必须开始了解、认识和参与。
“玮弟,”项昱淡淡说道。“大哥希望你能尽快熟悉整个家业的运作情形,也许再过个几年,就由你接手当家,所以这回河洛一带的暗中查访,你一定得去。至于庄里,有王叔照料着应该不会有事。况且若是宁儿同往,以她好玩的个性,光保护她的安全就是一件累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