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口袋里的心跳
我哭了,但只流下了一滴眼泪。不是不遗憾,不是不怀念,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相拥。如果爱一个人而无法在一起,相爱却不能够到永久;如果爱了,却终究要分离,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泪,又还能做什么?
我微笑,我每天都对自己残酷地微笑。只因为你说过要我微笑。
不能哭泣,我只能用文字让心灵哭泣,于是开始执笔如泉涌的在网络上写下一片空白。每当寂静的夜晚,我一个人在灯下,周围是安静的黑夜。这样的安静会让泛滥成灾的思念伴着陈想南走到我的眼前,也仅仅是这样而已。这个时刻,他一定已经深深的沉睡在天堂里吧,而我相信他在梦里会努力去看到我的影子。只是梦里也会充斥着忧伤,当梦破碎以后人就像经历了一场痛苦的蝉蜕。
可是第二天,陈想南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得的是癌症的晚期,已经无药可救了。他最多只能再活十天。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就是不告诉我,还故意说一大堆好听的话。他怕他以后不能说给我听,所以就用一天的时间全部说完了。
一辈子的约定,却只有一天的承诺。
但我还是每天都微笑着面对他。十天的微笑,十天的煎熬。从此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我们拍张相片吧?”我微笑着对他说。
“好啊。”他也微笑。他轻轻搂过我的肩膀“咔嚓”一声,相机里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
从换下的那件衣服的口袋里取出那张相片,然后再把它轻轻地放进自己已经换好的衣服的口袋里。我每天都重复这样的动作,并且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是如此小心地把那张相片放进自己的口袋,那么那么轻轻地,可是它还是变旧了。
我再一次看着这张相片,上面是我和陈想南的合影。他轻轻地抱着我的肩膀,那么那么地轻,生怕一再用力就会弄痛我。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够抱紧一点,用力一点,好让我感觉到他的存在,好让我明白他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可是,他却抱不紧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把我抱得重一点了。
他轻轻地抱着我,他轻轻地离开我。没有任何声音,因为死亡不需要有声音。有声音的死亡是痛苦的,是不甘心的。或痛苦的号叫,或不甘心的呻吟。可是没有,他什么也没有。我想他应该是走得很安心吧。可是他怎么就能甘心呢?他怎么能狠心地丢下我一个人?
那天他跟我说了好多甜言蜜语,那是他从来都不会说的话,可是那天他却把我很想听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爱你,猫儿!”这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甜言蜜语。他喜欢叫我猫儿,我也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手当成小猫咪的爪子去勾勾他的鼻子。
所有的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两个人都沉默,感觉到地球已经开始停止转动,整个世界都静止!我知道他不会再说话了,所以我沉默,至少这样我还可以有幻觉。
没有声音,整个房间静悄悄!
“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地,不许哭,不许掉眼泪,你只可以笑。”我想着他说过的话。然后我继续看着照片我们都笑得很美丽,笑容开得像刚刚绽放的花儿一样。
只是风一吹,一夜之间就落了。
我掏出一枚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作出微笑的弧线,却还是掩饰不住心里面想哭的包围,无处可躲地一圈又一圈。
“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啊?”
“你不喜欢听吗?”
“喜欢。可是我更喜欢你每天只说一句,然后天天说给我听。不要一下子讲完,好不好?”
“好,要我天天说给你听也可以,但前提条件是你每天都必须开开心心地。不许哭,不许掉眼泪,你只可以笑。因为我认识的猫儿永远都是微笑着的。”
“好啊,那我以后每天都对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