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为什么你还”
“前人踏过的足迹毋需我们再重蹈覆辙,即使再踏一次脚步也不会相符,只会陷在相似的形体难以挣脱罢了。”亚蒙轻轻的打断她激烈的问话,开导她不同的人生观。
“然后我就被送到修道院,开始我的改造生活。”之后一连串非人的折磨实非笔墨所能形容。要不是碍于他的血统,恐怕连受教育的机会也会被那些自以为是的教士一并剥夺。
难怪他识字,只有神职人员才需要识字,这是另一种变相的控制方式。教廷可藉由知识的力量进一步控制人民的思想,以膨胀教会的力量。
虽然他嘴巴说得轻松,表情也没变多少,但她知道其中的痛苦。
“在你尚待在修道院的期间,你父亲曾去看过你吗?”最后这一句她几乎不敢问出口,害怕会刺痛他的心。
“只有一次。”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微微抽搐的两颊是他激动的证明。“我还记得那一次他上修道院的目的是通知我,叫我要有离开修道院的心理准备。倘若不幸他的子嗣都死光了,我便是下一个赴战场送死的莫荷家子孙。”而他却还像个傻子一样,巴望着他父亲的回眸。对他父亲来说,他的生存意义大不过一颗备用的棋子,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了解琉音的原因。
她摇摇头,握紧他的手鼓励他说下去。
“我很小就进了修道院,记得我刚踏进修道院的瞬间,脸上也是浮现和你一样的神情。”那感觉是惊慌,是遗弃。然而真正的苦头还在后面,关上大门后的修道院与地狱无异,五岁大的他从此生活在噩梦中,一过就是二十年。
“为什么你会被送去修道院?”她不解,凭他优异的家世,根本没有进修道院的理由。
“因为我的出生。”
“只为了你恰巧生于六月六日下午六点便送你去修道院?”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一个渴望亲情滋润的孩子,他的眼神总藏不住伤害。曾经,他付出了一切只求偶尔的关爱,到头来还是一场梦。然而受伤的眼神不会轻易随着逝去的梦远扬,它会驻足在你的眼底,呈现出你的哀伤,就跟他的小貂一样;或许也和他一样。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来了。”她无法了解他的想法,要是她早就逃走了,何必甘心做一颗棋子呢。
“是的,我还是回来了。回来担负我不得不负的责任,回来保护我的子民。”他明白他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就算他竭尽心力,也没人会感激他。
“我不懂,为什么你还要回来?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把你当恶魔看吗?”那些仆人、那些士兵,没一个例外,就连她自己也曾经这么认为。
“我知道。”他的眼睛没瞎,当然知道底下的人把他当怪物看。
“那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亚蒙苦笑,淡淡的看着她不平的神情,决定一次告解个够。“对一个私生子来说,将他丢到三不管地带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
“你是私生子?”这惊讶非同小可,她还以为
“注意到我的高大了吧。”她点点头,从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发现到了。“我带有苏格兰人的血统,所以长得特别高,长相也和别人不同。”遥远而模糊的记忆再次飘回他眼前,引领他捕捉母亲的轮廓。
“我的母亲是个战俘,一个战俘的下场不是死亡就是失去自由。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她生下了我;一个被称为恶魔之子的男婴。尽管如此,她依然尽全力保护我,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
“然后呢?”她忍不住擒泪,为他也为他不幸的母亲,她可以想象他母亲为了保护他付出多少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