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然无技可栖的痴情,却再也跨不了千山万水,回到从前。
他一直知道雅淳在高雄,那是他和她的故乡。她嫁人豪门时,还在报纸的主要版面上登载两大家族联姻的启事。那是将近二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天是他的休假日,暮春的暖风包裹住他,但心里的冰冷却是灼烧他喉咙的烈酒也温暖不了的。那夜他喝得酷叮大醉,哭得一塌糊涂。他原以为他不再有眼泪,以为所有的泪在一年前雅淳订婚时便已流干。
就在那天,他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他要让雅淳和她的父亲后悔,证明他李昕强过雅淳的丈夫郭威翔一万倍!冰威翔算什么?不过是个靠着祖先余荫的富家少爷,而他李昕却要白手起家,成为商界强人!
目送那对壁人离开后,李昕心里有些空空落落。他漫不经心地和沿路遇到的熟人寒暄,从待者手中接过一杯主人提供的精致美酒,轻啜了一口,任酒液在舌间流转。
和俞凯南不期而遇,他故做不经意地道:“刚才见到宗佑和他的女友。”
“你是说嘉绮?”俞凯南微笑道。“很可爱的女孩,宗信为她神魂颠倒。看到他们热恋的样子,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那段岁月”
“她看起来很有教养,家世不错吧?李昕握紧酒杯,紧张地问。
‘小康家庭。父亲是退休的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一个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弟弟则还在当兵。非常单纯又不任性,我跟内人都很喜欢她”
经过李听的再三调侃,宗佑脸上的红潮退了又涨,十分有趣。他耸耸肩,以一个浅浅的笑化解心里的尴尬。
“嘉绮,你不认识李叔叔吧?他是爸爸的好友,立法委员喔。
“对不起,我不知道”嘉绮不好意思地呼儒,她向来对政治新闻冷感,知道的立法委员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
“没关系啦。”宗佑大方地安慰她,顽皮地眨着眼。“立法委员里我也只认识李叔叔而已,还是爸爸特别介绍才记住的。”
“宗佑,你真丢脸。”萧谨新谴责道,有意在嘉绮和李委员面前显现他对国家大事的关心。
李昕没再注意听下去,心里有些失望。那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相像?她穿着白色雪纺纱礼服的模样,宛如当年的雅淳。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李昕的眼光和人群中间的嘉绮相遇。她朝他微一颔首,温柔的眸光像月下的香醇蜜酒般醉人,李昕心神恍惚地落入另一个时空
一整晚他都是这样,原本该早点离席,却为了想多看嘉绮一眼而一再流连。每走到一个角落,他便往人群中心望过去,期盼嘉绮能不经意地看向他,让他重温一次她如月光酿的酒般温柔的眼光。
再一次就好,他对自己道,然而在下个转角时,他却失去了嘉绮的踪影。李昕失望地踱离大厅,心里的那股可望而不可即、可想像而不可捕捉,混杂着强烈思慕的绝望意念啃蚀着他的肝肠。
为什么会在今夜遇到酷似雅淳的女孩?沉埋了二十几年的旧梦从千山万水的青年期记忆闯来,再也无法用理智或任何理由驱赶。李昕走出法式长窗,站在走廊上望着密闭玻璃窗外的幽暗园景,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旁边有颗小星闪闪发亮。
“有什么好丢脸?宗佑不以为杵,反讽道:“几百位民意代表你都认识吗?”
“你”
宗佑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对李昕说:“李叔叔,容我们失陪了。新郎和新娘需要我们男、女演相的服务,我先带嘉绮过去。”然后又转向萧谨新,笑得十分可恶。“谨新兄,程副总想必转告过你我跟嘉绮的事了。我们过完年后订婚,结婚时不会忘记发喜帖给你。”
萧谨新被他的话气得跳脚,嘉绮在跟着宗佑离开时,仍不时回头依恋地看向李昕的方向。不知为什么,她对他有种熟悉的亲切感,尽管他刚才差点
她摇摇头,对自己的心态感到好笑。宗信若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不知会怎么想?决定不告诉他了,依偎向他温暖的胸膛,嘉绮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