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抚摩着瘦削的脸颊,眼中充满凄楚。
她好希望父亲能在她开刀前,将嘉绮带来。
后天就要开刀了,爸爸一定要带嘉绮来。她或许再也不会醒过来,她想带着对女儿的记忆,投入死神的怀抱。
不,她早过了那个年纪。
有人说,再热烈的情感,都禁不起岁月的风霜而渐渐冷却。雅淳不明白,何以她会让年少时惊心的热恋,一直在心里燃烧,不因严苛的生活而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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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而化为冷灰?
但他是值得的!苞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是她的生命里最绚烂。最有意义的一段时日。她从未懊悔过与他恋爱,当他在她身体里撒下他的种子时,她又是怀着怎样虔诚的心情。她感激上苍让她替他生下一个女儿,唯一的遗憾是没让他知道他和她共同创造了一个生命一个爱情结晶。
温暖的慈祥和孺慕之情像烟雾般缭绕在客厅里,宗佑仍处在震惊中,对于嘉绮的身世感到不可思议。
万景生等嘉绮和她的养父母情绪稍微平复之后,再度出声。“嘉绮,你是否愿意去看你母亲?”
嘉绮将眼光投向热切期待的外祖父,轻点了一下头。
每当日落月升,夜色兜头而下,方雅淳总感到特别空虚。这种低落的情绪,随着丧子、发现自己得了子宫颈癌的轮番打击,越发地觉得她的人生只是一出没有意义的黑白剧。
活着是为了什么?好疲累的感觉。
她好想看看他们共有的女儿。
雅淳摸索着胸前的照片项链,里面有张她要求父亲在女儿出生时拍下的婴儿照片。她怜爱地抚着相片里仍闭着眼的小脸,她无法告诉任何人她有多爱她,每天都要把相片贴在胸口才睡得着觉。
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婴儿了。雅淳显得有些怅然。
明年二月一日就是她满二十五岁的生日,比她生她时还要大了好几岁。她若知道自己有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会愿意来见她吗?
雅淳陷入忽悲忽喜的情绪里。她想像着女儿的容貌,是像自己多一点,或似那人多一些;想像着女儿或许会对她产生的怨恨;想像着她是否会愿意见她。
她没有告诉父亲或医生,她只想躺在床上闭起眼睛,让死神将她吞没。她的生命早在嫁给郭威翔的那天,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活着的只是具机械化的行尸罢了,为了承试凄难,做为她懦弱地向命运屈服的惩罚。
若不是惦念着唯一的女儿,不甘心让郭威翔得到一切,她很可能早就自杀了。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意念,是见到女儿,把她所有的财富留给她。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补偿她的。
雅淳的眼光视而不见地瞪着电视画面。她唯一有兴趣的电视新闻报导早就结束,今天没有他的新闻,雅淳感到有些失落,仿佛等待了一整天的乐趣都被剥夺
苞他待在同一个城市,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好几次她想到立法院门口碰运气,最后都被自己给阻止了。她这是做什么?像个追逐偶像的热情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