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还记得那是第一回在西门府见到“他”的地方,那时候她看到西门煚和另一个女人在菊园内欢爱,她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他原来是一个不会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中的男人现下是六月,满园的菊株彷佛经不起这酷烈的燥热,全数有气无力地垂首。孅孅心底一恸,穿上绣花鞋,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菊园走去。
一个多月来,每日坐着不动,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碰触时仍然疼痛,但伤口处已经新结了一道红色的新肉,虽然不狰狞,却绝对称不上好看。
她慢慢地拖着步子,小心不压到伤口,走起路来虽然不至于跛足,却十分缓慢、费力。
好不容易走到了菊园,已经费了她半个时辰,晶莹的汗珠缀在她雪白的额上,看得出走这段小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一会儿就从房里传出来应苑儿的娇喘声,其间还夹着男人的低笑声,这声音多么熟悉,多像孅孅在天香院时,每天听到的、那许多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怔怔地转过身,一颗颗泪珠滑下孅孅惨白的面颊,泪水迷蒙了眼前的去路,她跌跌撞撞地胡乱走着,突然间脚下不知踢到什么硬物,脚板骤然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就往前栽倒
她两膝扑跌在地上,一只绣花鞋儿脱落在她雪白的脚板边。
泪眼迷蒙间,她似乎看到了自个儿的脚板处,好似泊泊地流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鲜红色液体那是什么?是血吗?
孅孅麻木地伸手抹了一把脚底,浓绸、温热的鲜红色血液沾上了她的手心,她的身体四肢却好似完全没有痛觉这个时候,她已经再也分不清楚,是脚上踢到的伤口会疼,还是心窝一波波撕裂的苦楚,远远来得惨痛
西门别业的东厢菊字房里,就着外头的日光,孅孅黯淡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手上的绣棚,就着外头的日光,一针一线缝缀。
心底嗤了一声,应苑儿淫荡地把整个身子揉在西门煚壮硬的胸上,嗲声道:“瞧这妹妹倒是挺美的,不过不知有没有苑儿这般好福分,跟了西门爷儿这样俊俏的官人?”柔柔媚媚的嗓音、痴痴迷迷的眸子全都向着她的西门爷儿。
西门官人不仅在汴梁有好大的势力,那俊俏的脸孔、健壮硬实的体魄,更不知迷煞了多少娼门红妓,尽管他薄情的名声在外,汴梁第一名妓应苑儿,还是身不由己地为他痴迷一听到应苑儿的话,西门煚咧开嘴,抬起一手野蛮地握住应莱儿的腰腹挤向自己
“啊!”应苑儿一声娇呼,却是心甘情愿地任由西门煚怎么对待自己。
孅孅却瞬时惨白了睑,这画面、这情景她好熟悉上回在廊道上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
“就算娼门妓女也罢,我西门煚只喜欢不做作的女人!”他邪笑着耳语,一字一句却又让孅孅听得清清楚楚应苑儿粉脸火红,咯咯娇笑,她假意推着西门煚的肩头,雪白的手指却黏在他人受的躯体上头,舍不得栘开“爷儿真坏,您嘲笑苑儿是娼门出身,以为苑儿听不出来吗?”
外头日照尚算强烈,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往日朱红的唇瓣现下只剩淡白的粉红色,她的身子明显地孱弱了几分,一呼一吸的气息微弱得可怜。
蚌把月前她在小径上割伤了脚板,流了许多血,后来她虽然按着自己脚上的伤口,仍然断断续续地失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止住血。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看大夫,却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身体弱就下去。
加上脚底有伤、行动不方便,这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眠不休地绣画,吃饭和睡眠的时间又不按正常,渐渐地,人也就更虚弱了。
这日她依然关在房里!呆呆望着园子里委靡的菊株。
应苑儿这几句话,让孅孅顿时心口一冷她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嫌弃自己是妓女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故意”忘了和自己的约定吗?是因为这样吗孅孅脸色惨白、脚步跌滞地连退了好几步,她呆呆地望着西门煚脸上的笑容,他当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心痛,因为他压根儿打从心底轻蔑她应苑儿又瞧了孅孅一眼,见到她脸上惨白的模样,又是嗤地娇笑了一声。“瞧人家也爱您呢!西门爷儿,您要不要也去抱抱她?”
嘴里虽然这么说,两条玉臂可是紧紧缠住了西门煚结实的胸膛,那狐媚的模样儿,明摆着挑勾西门煚的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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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西门煚低笑一声,突然抱起应苑儿,对孅孅视若无睹地回转兰字房“啊!”应苑儿低呼一声,跟奢淫荡地娇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