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人
我笑。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
我唏嘘的说:“没有男朋友,又没有智慧来打发时间,所以只好做做做,很麻木。”
“麻木?不见得,看上去你彷佛很痛苦。”
“怎么办?”
“是吗?那为什么我一写短篇就是十年?”
“没有人写得比你好。”
“我不要听这种话。”
“是吗?拍马屁也不管用?”阿施笑“这种事倒不多,俗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挂断电话。
电话铃再响,我取起听筒“听着,阿施”
但是逍遥的人自有他们的乐趣,像我,成日的写写写,快发疯了,没有人同情我。
说什么自由工作,人家至少有周末休息,我们连这种例牌假都没有,眼睛一睁开来便得写。
也曾试过出外找一份工作,可是一层层的晦气压下来,很不习惯,早上准七时起床,到公司报到,把所有该做的工作全部做完,老板还是要挑剔,无论怎样,他是英才,你是奴才,这样子下去,日子久了,难免不为了息事宁人而自认是奴才,这么滑稽的关系不知如何维持,只好辞职。
至今尚怀念那份薪水,虽然同事粗鲁不文,又病于肤浅,但到底月底会得发出固定的薪水来。
这是过去的事,不必多说。
那边沉默一会儿。
“喂!”
“我是谢老太。”
“啊是,对不起,我还以为是编辑追稿呢!”
“凌感,你妹妹说你忙工作都几乎忙疯了,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呀!我看过大作,认为它们的确值得欣赏,但是你老了之后,你的书会不会叫你‘妈妈’?著作能给你带来名气,不能带来温情呀!”
电话铃响,是阿施,她说:“老板说你还是写短篇吧!他说一个杂志里有两个长篇不好,张小姐已经写到第二十三。”
我不耐烦“她写到第两百三十我也不管,她的长篇在做梦,我的长篇是生活,怎么相同?”
“老板说,您老请少安毋躁。”
“为什么不叫她写短篇?不是说只差过曹雪芹吗?应该随心所欲呀!”
“你最好全世界的人都迁就你。”阿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