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跟章德鉴多年的相处,彼此太明自,大清楚。太知道对方。
我们之间余下来可以畅谈的也只不过是彼此的一份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的情爱。
一旦肯定了、承认了、接受了,就活像谜底揭晓,游戏即时可以中止。
事到如今,我们的确没话好说,是不是?
我咬痛了下唇问:“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你也肯?”
最低限度,我临崖勒马。因而我有资格提出这个质问。
我甚而由迷惑转为清醒之后,更加愤慨。
我别过脸去,不认为这迟来了许多许多许多天的缘份可以在如此暴发的激情之下值得争取。
最艰难的日子,我也曾咬紧牙根熬过去。即使以后前路茫茫,我也走定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钟致生的电话摇来找你,活像一盆冷水浇到我头上去。我失望至死”
“于是你走个没影儿!”我答。
“楚翘,你完全记得当时情景?”
“我并不失忆。”
“不,不,我们早早已经心有灵犀,为什么要迟至今天才通呢?”
章德鉴伏在我肩上,微微地啜泣着:“楚翘,楚翘,我求你原谅!”
“真相已然大白,李念真是枉作好人,你应该回去了!”
不论什么事情发生,我总不能把别个女人的丈夫留在家里头。
这是最清楚、最应该有的坚持吧?
已经不是原谅与不原谅的问题,而是缘来缘去,我们必须承认所有可爱的发现,在一个非常局促的时刻亮相,只是徒添尴尬。
“缘。”我轻轻地说了这个字,低下头去。
“不,不,楚翘,我不甘心。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要恨自己一生一世。我一心想着把工作做好,把生意营运上轨道,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你表白心迹。怎料到未待至那一天,你就宣布结婚了”
不必再讲下去,迟来的不言而喻是痛楚,我们都明白。
我突然的觉得委屈。
怎么应该属于我的,总是轻轻溜走?余下来的却是可有可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