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军吓得发抖。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加拿大的父母求救。
晚上,回家去前随便买了一个饭盒,赛明军一边坐在床沿吃,一边对自己肚子内的孩子说话:“对不起,妈妈并不想亏待你,只要环境好起来,一定会令你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舒适。一定会,孩子,且放心,一定会!”
可是,环境是每况愈下。
工作完全没有找着。有一两家公司面试得不错,可是最后决定录用的还是别人。理由差不多不用解释,赛明军心知肚明。
在填报资料的表格上,婚姻状况是未婚,但实情已快为人母。决不是人家作风是否保守的问题,而是感情与身世有缺憾的职员,谁知道会不会影响情绪,以致工作成绩不如理想呢?雇主有必要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冒这个险吗?
纵使这层顾虑多余,可是雇用一个大肚子的女职员,才上班那三五个月,就得循劳工法例放她两个月的大假,这条数又怎么计呢?
这个觉醒促使她头脑由混淆而趋清醒。
赛明军支撑着疲累得似已分裂的身体,走到街上去。
阳光,一如她的年华,正盛。
怎么能如此轻易舍弃?赛明军咬咬牙,决定挨下去。
挨下去的第一步是勉力加餐饭,她跑进一间面店里吃了两碗粥。
那阵子,赛明军每天穿梭于中环的各间大中小型机构内求职,凡整整个多月,都没有好消息。
她气馁得每早醒来,心上都翳痛至不想再爬起来生活。
若不是婴儿在母体内久不久的蠕动,提醒了她仍有责任在身,赛明军知道自己会得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动不吃不眠,一直至死,那就一干二净了。
左思程在知道她怀孕时,曾建议把胎打掉。当时赛明军以双手环抱自己,死也不肯。左思程冷冷地说:“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周全,还要延累下一代,更会拖垮自己,你一点都不理智!”
或者,左思程责骂得对,赛明军知并不理智,才会弄至如今山穷水尽的日子。又到了要交租的时间,银行户口所余无几,把这几百元双手奉送徐伯母之后,还剩下的钱不足以维持一个月的口粮。
跟着到银行去查看存款,红色的储蓄簿内显示最新的数字是六千多元。
这意味着仅仅可以维持她两个月左右的生活用度。必须在床头金尽之前,找到事做,维持开支。
于是再下一步是在报摊上买齐了报纸,抱回家去,把那雇人栏都念得滚瓜烂熟,然后写、写、写,写下不知多少封求职信。
赛明军在把信件拿去邮局寄出之前,再重新检视一次,发觉地址差不多全部都在中区。心想,生活是非要省不可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就逐家逐户把信送去,不用支出那笔邮费了。
走多一天路,省下的邮费,足够该日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