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望住他,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何必要这样子做,于事无补的。”
他这么说了。
在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表明立场态度,就算我死我亡,他的心都不会再转变过来了。
当我醒过来时,望见握着我的手者是哭泣的丈夫,松年在我身畔轻喊:“曼,请你醒过来,曼,求你别死,千万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
十年人事几番新。
谁会想到十年前一双害怕生离死别,但愿连理同枝千万年的恩爱小夫妻,在十年后,会有一人刻意残害自己的生命,以挽回另一人已变的心。
我,茫然。
拔肠寸断。
视野由迷蒙而至清晰,果然是一脸俊秀而忧戚的脸。自远而近,似是再由陌生而至熟悉地挡到我面前来。
我的泪水蓦然从眼角流泻下来。
是不是要隔世重逢,死而复生,始能听到曾是心心相印的人底呼唤?
要经历多少艰难痛苦,才能表达心中的一份浓烈的挚爱?
我突然的,没由来的感觉到回到世上来的只不过是一具躯体,而不是我的灵魂。
或者,自丁松年宣布他的婚外情以来,只有这个时刻,我晓得为自己悲哀。
因为可怜自己,才会流下凄酸的眼泪。
第30节
一个有手有脚、有饭吃、有屋住、有齐生活上所需的人,会为一段已逝的感情和一重已变的关系,以生命为把戏、作手段,去愚弄别人,实则上是重重地贬低了自己。
“曼!”丁松年再叫了一声。
人,要活下去,是需要有自尊的,缺了,就等于灵魂出窍,只余行尸走肉在世上活着而已。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我知道的。
我勇闯鬼门关,终于还是被拉了回来。
曾经在许许多年之前,我为丁松年怀了孕,结果,难产。丁盎山是先把脚露出来,害接生医生做多很多功夫,当时我以为我必会死去。
在孩子的哭叫声终于在手术室扬起来的一刻,我开始坦然舒然地昏迷,就算再醒不过来,我也无憾。因为世界上已留有我和松年的爱情结晶品,我俩的血脉将会持续,以至于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