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有凑巧,我毕生最难忘的情景,跟你的完全一样。”丁柏年这样说。
我睁着他,完全想不明白。
“那一夜,我也在场。我正要走出露台去找你,就目睹你毕生最难忘的情景。”
我差点失声笑了出来,怎么松年的表情和语调像个大男孩。
我没有答,不晓得答,一个幼稚的问题之后可能有一个非常深奥的答案,我总不宜鲁莽。
于是,我只是笑。
松年伸手托起了我的下巴,说:“曼,你笑起来太美了!”
说罢,就吻住了我。
我骇异,缘何他会有此感慨?
“什么事令你百感交集似?”我问。
“在你生命之中,有那一次?那一晚的情景令你最难忘?”柏年竟没由来的这样说,作为答复我的问题。
我望住了灿烂的星光,把思潮抛到老远,想起了许许多多年的一个晚上。
丁松年学成回港,我们在世交的情谊下开始来往。他约会我到一个同学的生日舞会去。
头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像洒下来,像亲友手中祝颂的碎花纸,撒向一对宣布爱恋的新人头上。
当然是我闭上了眼的梦想。
我告诉了柏年,这一幕往事,就是我最难忘的情与景了。
不明白为什么竟向他坦白,我走出露台找柏年的目的并非与他谈心。
然,也许是今晚的月色、星光,以及夜景,实在是太美太美了,美得使人浑忘了现实生活的使命,只会回顾生命上那零零碎碎的一页页片段。
那同学姓赵,正正是住在半山一间华厦,有一个非常非常宽阔的露台。我和松年一直共舞,忽然,他对我说:“这儿太嘈吵太多人,我们到露台去吸一口新鲜空气好不好?”
我点了头。
松年拖着我手走到露台,我俩就伏在栏杆上欣赏夜景。
丁松年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很久很久都维持沉默着,这使我生了点点尴尬,问:“我们在这儿逗留多久呢?不回到客厅上去了?”
丁松年回转身来,问:“如果我不要再回到客厅上去,只在这儿站着,静静的思索,你会否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