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说起来,这儿有一番渊源,牵连着顾家与杜晚晴的外祖母柳湘鸾。
彼家的声望在战前比战后更显赫。事实上,六十年代过渡到七十年代时,时移世易,早已有一班新贵上场,把日渐衰微的豪门望族取代。
彼世均的祖父顾亭武与父亲顾祖德都是靠做东南亚与中国贸易生意起家的。
彼亭武长袖善舞,家当与声望,在战前本城内绝对名列十大。
许劲摇摇头:“他是博得太犀利一点了,多伦多帝国银行的总裁彼得连宁才在今天早上跟我通过电话,说他已无能为力,老顾的孖展太大,他非迫仓不可。真叫我这个介绍人尴尬透顶。”
杜晚晴很留心听关于顾世均的消息,然,只是听,脸上并不露半点忧伤的痕迹。
因为杜晚晴谨记她外祖母柳湘鸾的教训:“如非必要,绝不要在你的顾客跟前,表示你对别位客户的过分关怀,即使他们是同捞同煲的好兄弟,也不可以,不要把自己押在他们的关系与感情之上,必须独立处理。”
当晚,无论如何算是宾主尽欢而散的。
赢了钱的四位,都分别找机会,把支票塞给杜晚晴,说:“收着,这是你的一份,刚才你注资的回报。”
乔继琛豪爽地大笑,一边把台面的筹码,推到布氏的跟前去,一边说:“布兄运气妙绝!我可倒足霉头,以为乘机博得晚晴的同情,也不可得。”
荣浚杰说:“不是你倒霉,是你不识抬举,晚晴怎么可以被视为安慰奖,杜大小姐几时都是头奖!”
众人于是都起了哄。
杜晚晴笑盈盈地把一碗刚炖好的燕窝糖水,放到荣浚杰跟前去,说:“先敬你,多谢你的维护与鼓励。”
软语一声,好似在纯滑的燕窝羹内再加蜜糖。
至于其余三位,根本不劳把晚晴的筹码兑现,只说:“这是幸运筹码,留为后用。”
晚晴笑着送了客,再回到家里来,就嘱咐女佣:“我先泡个热水浴,你去看汤熬好了没有,等会乔先生回来,你请他在我睡房的小偏厅候着。给他倒碗汤,请他一边用,—边等我。”
杜晚晴把自己泡在那个米白与黄金配衬的巨大豪华按摩池浴白内。蒸气滚滚地向上冒,以致她的发脚以及额前的碎发都已湿濡。那涨红的脸孔,冒着细汗,跟那露出水面的嫩滑雪白的背,同样有种莫可明言的吸引。
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闭上眼睛,思索追忆,想起初入行时的一切。
彼世均是她的第一个客户。
许劲今天晚上最少话,杜晚晴于是逗他:“怎么我们的银行家老不出声,有点儿闷闷不乐似的,是不是怪晚晴招呼不周?你这副表情是要引起群众恐慌的。”
“是有点忧虑。”许劲直认不讳,反正在座的都是好朋友。
乐宝源跟黄醒楠差不多同时发问:“真是顾世均出事了?”
许劲点点头。
荣浚杰答:“老顾跑来邀我合作,买下多伦多那幅地皮,兴建全加最大的酒店及百货商场、游乐场时,我已经跟他分析过形势,非要等省政府大选之后才好下注,他不信。果然,社会党一上场,一连多个大型建筑计划都无限期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