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抬头看她。
她半张身子倾过吧台,拉住了他的手。
“喂!”印炜炜对著手机喊道,急促声音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喔是你啊。”
她的泪水慢慢地停住了,她将自己更缩到蓝色大抱枕后头,突然觉得好累。
“嗯没什么事。我在‘幸福’,你要过来吗?”印炜炜闷闷地问完后,继而不解地皱起眉。“这里有毒吗?干么每次邀你,你都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因为你男朋友心里有鬼!聂柏伦欲言又止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就是没办法开口说出那句话。
也许,她男朋友已经和另一个女人分手了吧。
“文伯伯每天都告诉我们,文姐看起来似乎好一点了,也许过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印炜炜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哭得好惨,肩膀也可怜兮兮地抖动著。
聂柏伦抓过一盒面纸递到她手里。
印炜炜抓著面纸,累积在心里的情绪突然一股脑儿地全冒了出来。
“为什么要我写那些评比表格?病人的情绪要如何量化?难道我真的写下‘病人及其家属已做好了万全面对死亡的准备’,一切就会ok了吗?”她忿忿地将面纸掐成一纸团,嗄声说道。
“嗯好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印炜炜挂断电话后,表情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她早已学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情绪释放掉,否则她会被压垮的。
“你男朋友以后就待在台湾了吗?”聂柏伦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应该吧,看他们公司怎么安排了。”印炜炜从藤椅里起身,走到吧台前。“我该走了,我跟他约了吃饭。”
聂柏伦点头,低头忙碌著,不想脸上露出任何落寞情绪。
“聂柏伦”她唤了他一声。
“你该做的事都做了,无愧于心,这样就够了。”聂柏伦抽过面纸,擦去她的眼泪。
安宁病房的社工师流动率极高,因为死亡每天不停地迎面过来。辅导病人与家属的社工,不可能不投入情绪。然则一旦投入情绪之后,每天要迎接的却是数不尽的失去啊。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这个总是因为付出太多而受伤的女人,牢牢拥在怀里。天知道,他有多想吻去她的泪水。天知道,他有多心疼她的心疼。
铃铃铃
手机铃声打破了聂柏伦混乱的想法,印炜炜急忙从袋子里接起手机,害怕是医院里有任何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