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急奔回自己的房间,蚊帐顶,绿锈斑斓的,不正是那只洇血的铃铛?
铃?还是灵?!
醒来的时候,四周黑黑的,不知日夜。
小宛变得忧郁,变得沉默,变得恍惚不安。仿佛走在一个看不见的网里,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东西阻挡她,可是那种被捆绑被纠缠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令人窒息。
奶奶不只一次地用手试着她的额头,烦恼地说:“宛儿,你这是怎么了?也不烧也不烫的,可脸色儿这么难看。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宛仓皇地望着奶奶,抱着一线希望问:“您知不知道,胡伯和若梅英有什么恩怨?”
“胡伯?”奶奶诧异“胡伯认识若小姐吗?没印象。”
他看见了“她”并且死在“她”的手下。
小宛咬着被角,恐惧地哭出声来。
至此,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不是偶然,不是臆想。七月十四离魂衣,游园惊梦的旧唱片,电影院惊魂,胡伯之死,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是个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钻。
总是无法摆脱那样一种想法——如果不是自己在七月十四那天打开了那口箱子,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那么,便不会使胡伯猝死。如此说,自己岂非做了若梅英的帮凶?
那天,在剧团,她脱口说出若梅英的名字,惹来大家一阵追问。父亲水溶更是大惑不解:“小宛,你在说什么?”
“您再想想看,当年,胡伯有没有去看过若梅英的戏?有没有献过花什么的?”
奶奶嗔怨:“你这孩子,胡瞎子比我还小着十来岁,若小姐红的那当儿,他大概还在娘胎里呢。”
这条线儿这么快就断了,小宛有些不死心:“胡伯是从小就瞎的吗?”
“那倒不是。听说是‘文革’中搞武斗弄瞎的。这个,你问赵自和会计,会更清楚些,听说她当年也是红卫兵小将。”奶奶说着,又上来摸孙女儿额头“不烫啊,怎么脸色这么白?昨晚我听到你屋里整宿铃铛响,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奶奶耳朵倒好。”小宛强笑,笑到一半,忽然僵住,铃铛?什么铃铛?那只铃铛,她不是已经还给老爸了吗?
这使她猛地惊醒过来,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胡伯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便是若梅英的鬼魂。可是,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否则,会被大家视为疯子,中邪,胡言乱语。而且,爸爸是团里的领导,自己这样到处散播恐怖言论,会让老爸很难堪。
她唯有缄口不言。
不言,却不代表不知。她独自困锁在秘密的网里,被恐惧和内疚纠缠得疲惫不堪而又孤助无援。
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再发生些别的什么事?而自己,有没有能力阻止悲剧的继续?她能做的,不过是躲进衣柜里哭泣。
她做了梦。梦里阿陶在对她唱死玫瑰:“对你的爱就像死玫瑰,我的心已经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