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叶竹青
难保不摔个半身残废,却独独剩一口气咽不下去。
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他可是赖活容易好死难。
倒不知有什么办法是必死无疑,确保成功的?
阿慕心头恍惚,隐隐作痛,同时想起竹叶青的话:你是一个无情的人,却有一颗易感的心。那颗心本来不属于你。它由一滴眼泪生成。
此刻,那颗由眼泪生成的心仿佛跃跃欲试,一张嘴就可以吐出来似的。
苏慕匆匆换了衣裳出门。
今天在展览馆有个小型服装贸易洽谈会,他是厂方代表。可是一路塞车,到南门时更是水泄不通,干脆下车步行。听到路人议论才知道,好像是某大厦有人跳楼,造成交通堵塞。
世上那么多人,本来谁死都不与阿慕相关,可是这个人死的地方不好,阻了要道,碍了交通,耽误了阿慕去展览馆开会。
他怀疑她不具有正常人的思维,或者,是中国话意思表达不清。
什么叫虽无情却易感,什么叫他的心不属于他,什么叫一滴眼泪变了心?
但是竹叶青说:你会再来找我的。想找我的时候,放出这条蛇。
她送他一根碧绿细长的竹筒。不用说,那筒里自然是蛇。
苏慕越发不安,却不知为什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本来对这次洽谈已经做足功课胜券在握的,可是因为迟到了半小时才进场,第一时间已经给对方留下不良印象,让竞争对手钻了空子。
谈判不成功是小事,对公司形象造成恶劣影响却令厂领导大发雷霆,不消分说,当即下了开除令。
阿慕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沮丧得只想也去跳楼。
失业或许不是自杀的好理由,但是一个衰得无可救药的人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可是他实在怀疑,即使自己有勇气从十八层楼顶一跃而下,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痛痛快快死了?
他握着那管竹筒一路走回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同时他想着竹叶青,始终觉得熟悉,他和她是认识的,在什么时候呢?在加拿大?或者去加拿大之前?好像还要早,那么是小时候?然而他不记得有过这样蓝绿眼睛的混血儿邻居。
那天晚上,苏慕又一次梦到雪冰蝉。
深闺独坐,夜幕四合。她在灯下慢慢地擦一柄剑,用一方雪白的蚕丝帕子,轻轻地轻轻地擦拭剑的鞘,剑的柄,剑的身,剑的刃——忽然,她的手指被剑刃割了一下,有血滴下来,迅速染红雪白的帕子。
雪冰蝉痛楚地把手指含在嘴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凄楚的笑
梦在这个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