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叶竹青
是真正的梅花桩。那一株株新木,是正在茁发的梅树主干,顶上削平了,枝杈还在,每一条都抽出灼灼的花来,彩带飘摇,金铃随风,随着女子的舞动铿锵作响。
女子们都只在十三四岁年龄,束发缠腰,虽是冰天雪地,身上却只着一件鲜艳的丝绸亵衣,赤足缠金铃,于梅桩上翩然起舞。
中间最美的一个,束金冠,着白衣,正是井台边的女子。即使穿着如此单薄暴露,却仍不给人一丝一毫不洁的感觉。她纤弱地舞在梅花桩间,身形楚楚,恍若天人,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乘风归去,回到彩云间。
蛇人妖媚地笑,只管轻轻地转动着水晶球:“看下去呀。”
水倾盆裂,妇人们惊叫起来,围上前牵衣扯袖地纠缠不休。武士有武士的骄傲,断不肯对付手无寸铁之人,一身解术使不出来,被妇人们拉扯得十分狼狈。
幸有一个白衣束发的小丫鬟端着木盆走来,身形窈窕,面目清秀,虽衣着简朴而不掩其端丽。巧笑嫣然地,先盛了水饮马,又将手中的盆子赔与妇人,三言两语,了断一场官司。
武士施了礼,却并不道谢,只让马饮饱了,就此扬长而去。
妇人们围住小女子询问:“你把盆子赔了我们,你家主人处可怎么交代?”
苏慕完全不明白这忽男忽女的竹叶青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能让我运气好转?”他问“但是我又有什么可以给你做交换条件的?”
“灵魂和永生。”
苏慕决定闭嘴。这蛇人没一句话是中国话,甚至不是人说的话。是,每一个字都是中国字,可是组织在一起,偏偏就莫名其妙。他没一句可以听懂。
竹叶青已经将水晶球摆上了桌子,并且开始轻轻转动,嘴里念念有词。
苏慕正想干涉,却忽然惊异地睁大眼睛,越睁越大,几乎不能置信——他真的从水晶球中看到了影像,就像电视剧那样有剧情发展的影像,甚至还有动作和对白:
女子收了笑容,凄然道:“明天又有赌赛,我抽签输了,成为赌注之一。一旦主人把我输给赌客,我明天就要永远离了这村子,交不交代都无所谓了。”
“赌注?”苏慕惊讶。
他隐约想起来:前朝时有一种赌法,叫做肉棋。却是以人为棋子。做棋子的女子艳妆,半裸,随着弈者的行棋时进时退,赢了则起舞献酒,输了则赌债肉偿,是一种极为“香艳”的弈赛,在前朝盛极一时。
如此说,那小丫鬟便是棋盘上的一枚肉子。却不知那一场赛,花落谁家?
灞河边,堆土为丘,画地为界,插木为桩,布置成“博局”的样子。
某年某月,风日晴和。
村头井台边,桃花开得很艳,荆钗布裙的农妇在井边汲水捶衣裳,有骑士牵着马经过,向妇人讨水饮马。妇人的心早就允了,口头上偏不肯那么顺从,戏弄着:“好大一口井,你尽管喝,何必向我讨?”
夹七夹八,无非是为了多说几句话,将这异乡的俊美青年看个饱。
武士却烦了,忽然掣出剑来,将木盆一劈两半——我不喝水,你也别再想洗衣
苏慕诧异:“竟有这般无理的人!且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