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情二
他感觉到饥饿,穿上鞋,出去找了个早点铺。看着桌上食客们碗里、盘里的食物:油腻的包子,浑浊的炒肝,皮肉分离的馄饨,还有介乎豆浆与豆腐脑之间的黄色絮状黏稠物,吊不起一点儿胃口,还是她做的皮蛋瘦肉粥好喝啊。
她熬粥的手艺曾让他赞叹不已。米粒饱满,肉蛋香浓,食之拍案。好吃的东西做起来费时候,但她就是愿意给他做。将香米反复清洗干净后,放入锅内,盖盖儿大火煮至开锅,然后放入切好的腊肉,小火微熬,每五分钟掀开盖搅拌一次,二十分钟后即可准备关火,关火前依次滴入少许色拉油,加入姜丝、松花蛋块,再盖上盖儿闷两至三分钟,便大功告成。
锅盖掀开,米的清香、肉的荤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
她在前男友那里住下了。她说这样不会不方便吧,他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她睡卧室,他睡客厅。
白天两人各自去上班,晚上回来一起吃了晚饭,然后聊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临睡前,她仔细检查门是否关好,她知道看也白看,反正钥匙在他手里,但她还是确认门锁确实撞上后才上床。
她开着灯躺在床上提心吊胆不敢闭眼,跳下床贴在门上探听外面的动静,当他货真价实的没有规律的鼾声在她耳朵里飘荡了好久后,她才安心地开始了自己的睡眠。
他口干舌燥地醒来,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身上滚烫,想自己一定是发烧了,空调吹的。屋内的气温已让他无法忍受,他将空调换成暖风,又找出温度计夹在胳肢窝,钻回暖被窝。
“别动,快出来了。”她又向深处掏了几下“看看,这么大一块。”她把掏出的淡黄色秽物倒进他的手里。
他看了看,说:“你说这东西像鱼片吗,我小时候吃的鱼片就是这种颜色。”
“耳屎吃了会变哑巴。将来你要是敢和我吵架,我就让你变成哑巴。”她把耳挖勺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只耳朵。”
“最毒莫过妇人心啊。”他转了一个个儿“你轻点儿揪行不行,我这耳朵不是兔子耳朵。”
“你耳垂太小了,不使劲揪不住。”
脑袋贴住枕头,才想起刚才忘了喝水,而现在又极不情愿下地,他觉得自己一步也走不动,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已经奄奄一息,但嗓子眼儿却火烧火燎,要是有一杯水出现在面前就好了。他痛苦地呻吟了几声。
40。2度。温度计都烫手了。他安静地躺着,呼出滚滚热浪,内心悲凉不已,要是有个人照顾就好了。小时候发烧,妈妈在他额头上敷上冰凉的毛巾,他感觉那块毛巾是温暖的,后来和她在一起,当他用发着烧的滚烫身体抱住她冰凉的身体时,感觉烧已经退了一半。而此时,他感觉自己的温度正逐渐攀升,身体已经燃烧起来,却没有人来扑灭这场大火。他想,我不会烧死吧。
他使尽全身力气,咬着牙下了床,找出退烧药,吃了四片,是一次剂量的两倍,然后躺回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只蚊子又出动了,当室内温度从严寒转成酷暑,它也像蛰伏了一冬的动物,出来觅食了。也许它喜欢的是健康身体中的血液,绕着他飞了一圈,又毫无兴趣地飞走了。
药效发作了,加之空调供暖,他包在棉被里大汗淋漓地醒来。身上不那么烫了,精神也恢复了,就是身体虚弱,有气无力。天已大亮,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班,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大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他摸着自己被蚊子咬得丰满肥硕滚烫的耳朵,又生出一计。
他打开空调,调到最低温度,企图将屋内气候改造成寒冬腊月,冻死那只可恨的蚊子。
空调一刻不停地工作着,喷出袅袅凉气,白色汽雾依稀可见,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他拿出一条棉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在空调的运转声中,睡着了。
终于听不到逆耳的嗡嗡声了,那只蚊子不知了去向,或许已一命呜呼,或者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你再牛逼。他说了一句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