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真jb妇人心。收下了。走,哥哥带你玩去。”
“小菜一碟,小菜一碟。宋人曹商替宋玉出使秦国,讨好了秦王,得车一百辆,回来后就向庄子夸耀。庄子冷冷地说:‘秦王有病,登广告招聘医生,说有能力为他挤疮疤的,赏车子一辆,有能力为他舔痔疮的,赏五辆车子。’庄子认为所做的事情越是下贱,得到的赏赐越多,这就是宋玉得到那么多赏赐的原因。咱们地产策划,不是向‘下’舔,而是舔人心窝——老夫知道生活是什么,人们需要什么——特jb简单。如果你常对顾客说,‘买的是赝品,送的是真情’,你的成交率至少能提高到百分之九十。”
“你没庄子智慧,庄子没你聪明。所以你不是哲学家,庄子也没搞地产策划。我现在关门,气闷,带我玩一圈去。”
“等会,老夫稍微看看,有个玉猪,现在何处?”
“在你左侧,中间那排。又有新欢?”
“看看,操,居然没人买。多牛逼啊,肥首大耳,吻部前伸上翘,憨态可掬。你不属猪吧?”
旨邑对原碧有所警惕,视为潜在的危险情敌。
可惜,脚不像手那么公开化,不能参与社交礼仪,如果大家见面不握手,而是触脚,相信原碧的爱情概率将急剧上升。我们不知道原碧怎么看待自己的脚,她似乎从不喜欢自己,或许这是原碧的痛苦根源(也许她从不痛苦)。原碧从不抱怨自己的身体,有时候让人觉得她无比清高,甚至骄傲。原碧极少谈内心世界(显然心绪复杂),却乐于帮助别人,吃饭买单也不吝啬。
因为原碧的脚,有个男人邀请她一起游历西部。原碧说她更喜欢呆在家里,把别人堵得没趣。原碧拒绝一切南脚开始的暗示。她希望某个人爱她,因她的脚而更爱她。二十五岁时,原碧曾和有妇之夫相处。这位有妇之夫漫不经心地脱光了她的衣物(像胃口不好地对付一只橙子),几乎是大惊失色——原碧普通的脸蛋下,竟长着不一般的躯体(乳房圆润,大小适度),最惊讶的是那小巧精致的脚——他对她刮目相看,对一双小脚由衷迷恋,胃口出奇地好起来。他揽它们在怀,又舔又啃,把五个脚趾头放进嘴里(恨不能嘴比河马),一一吮遍。原碧先是惊吓地想缩回自己的脚(他攥得太紧),继而感动(他居然连她的脚都不嫌弃),对他平添了几分爱意。她迷上了他这一行为——他吸吮她的脚趾头,太刺激。他称她是个奇迹。他说话时盯着她的脚(几乎从不看她的脸)。他的吻全部印在她的脚上。
对原碧来说,是她的脚败坏了爱情。它使男人忽略了她的存在,她痛恨成为脚的附属品,穿上鞋永远离开了这个男人。
“悲观主义比乐观主义更高尚,它对恶、对罪、对痛苦更敏感,生活的深度与这些东西相关。”
“谢不周,你骂我。”
“夸这只小玉猪。”
“喜欢就拿去,送你。至于你给谁,不追究。”
“老夫能付费吗?”
“不能。你执意要付的话,就遵照红山文化时期的玉猪价格,少说也是四五十万人民币吧。”
旨邑读水荆秋寄来的书(她仍为他那天的态度恼火,他们已经超过三天没有任何联系)。书本的内容正在诠释她此刻的心情(她如此痛苦)——大概这就是生活,有深度的生活。她环顾四周,她的不安与苦恼像一只飞蛾,从一件件物品上擦过,它们的光洁是理智的,比生活更沉默。爱即苦恼。一旦不被满足,它便折磨你,苦恼你。
“思春了,冬天到了,春天不会远了。”谢不周挑帘进来(橙色夹克衫套发白牛仔裤,牛仔裤恰到好处,凸显出性感的部位),帘珠子哗啦,像什么砸碎了,散了一地,声响零碎不绝。他每次进来总显得漫不经心。
“你这种人,钞票当被子盖,哪里知道冬天。”旨邑心里一热,他来得总是时候。
“妒忌吧。老夫的肉体最暖和。其实老夫也没几个钱,都给前妻们办出国培训班了。”他并不忌讳说起前妻们“当然,再多培训一个你,不成问题。”
“你算个男人。就算是有一个连的前妻也不是坏种。你不但骗女人在行,还会骗广大群众。像玉景新城那样的平庸楼盘,你也能说什么‘我们卖的不是楼盘,我们销售的是健康’,还有‘购买左岸兰桂坊,我们送你湘江’,创意新颖,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