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窗外飞机轰鸣声隐约。低飞的飞机信号灯闪烁。即将降落黄花机场。水荆秋说,直抵她的老巢。她记得,她求他来长沙看看怀孕的她,当面谈谈。他说他没有钱。她几欲气绝,他居然如此看低她,好像她在敲诈他。她怒不可遏,说道:“水荆秋,除了你的声誉以外,你有什么可敲诈的,钱吗?我真的比你多。我在乎你穷吗?我介意你已婚吗?你不过来看我,是钱的问题吗?我要求你带一百万来吗?好,我寄钱给你,求你过来看我一眼怎么样?”
旨邑现在明白,水荆秋一早就打定主意,对她甩手不管。
他们之间有个奇怪的规律:旨邑越意识到水荆秋的卑鄙龌龊,她的痛苦程度就越轻。
尽管谈话期间,水荆秋也曾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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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邑没想到谢不周立刻领悟她的意思,本想接着说“你是要在我这里忏悔,弥补吕霜,弥补你过去对别人的伤害”猛然觉得过分,她不忍更深地刺伤唯一守在她身边,呵护她的谢不周,他是她的依傍。
“不周,我已经想清楚了。明天,你先陪我去庙里烧香,后天去医院。”她变得温顺。
“在我心目中,你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谢不周有种奇怪的痛心。旨邑在软弱的时候,还要长出强大的刺。他真的不希望她总是坚强,总是理性。她太冷静,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爱——并非狭义的爱。她不单拒绝他当孩子的父亲,也拒绝了他的期盼。他想照顾她,呵护她,在她困苦的时候,不离开她。
“我希望我就是你坟头的白色野菊花,日夜开放。”谢不周说道。
她安静了。
也曾流眼泪,也曾悲伤,但他的残忍和卑鄙一直掩盖在激情和眼泪之下。她认为,他的眼泪是为他自己处境流的,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圣经言,恶人必因自己的恶跌倒。她期望如此。
谢不周仍在划写。背影异样憔悴。
“美德可能会变成愚蠢,愚蠢很容易变为美德,愚蠢到神圣的程度。”旨邑为他心疼,自言自语以期引起他的注意,希望他能继续谈点什么。
他沉寂了。
白色野菊花开在他们的脑海里。
“你要知道,人常会因美德而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她说话了。她想到她对于水荆秋而言的“美德”以及面临的后果。不过,她并非为了“美德”因而也不需要歌颂。既然他躲了,她找不到他,她也不必想方设法告诉他,她决定去屠杀他的孩子了。既如此,就让水荆秋终日生活在悬而未决的惊恐里,让他和他的声誉,如履薄冰。
谢不周的头痛病犯了,极力忍耐与掩饰。他翻茶几上的书,胡画乱写。
她则躺下去,翻唐三彩。阿喀琉斯趴在一边,眼睛在她和他之间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