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山鸟飞绝
我和紫予挤到前面站着,烟雾燎绕。
当第三支乐队上场时我惊讶地发现主唱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学生。他们热情在讴歌着爱情和理想,唱着心上人不理解的苦闷,那支乐队每唱完一首歌就能赢来如雷的掌声,乐迷麻木地瞪视着他们,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自觉点儿下去。可那支乐队也不知是因为演出机会难得还是怎么着,就是死抱着乐器不下,那主唱还拼命摇他那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我低着头都有点不忍看了。
广告上说的“苍蝇乐队”始终未上场。冰天雪地“冻死苍蝇”?
又晕晕糊糊地听了几支狗屁不是的乐队后,我头已经晕得一塌糊涂了。可乐让我胃疼,烟味让我头疼。
“杰奇”酒吧就在“燕京饭店”的对面的街上,一路上我们都在找“燕京饭店”但始终没有看到。他固执地说还在前面,直到我下车问了一个过路人才知道早已骑过了“燕京饭店”我们出去玩每次都是紫予带路,可这回他居然在长安街上迷了路!
“要不然咱们再折回去?”
“不用了!”我又缓和了一下说“直接去忙蜂吧。”
到达忙蜂时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盼望着乐队给我一个巨大的震撼,让我跳起来,喊起来。我只想听歌,我只想跳舞。楼下没有卖票的,该不会不用门票吧!我轻松了一下。上了楼,酒吧的门口,立了一张桌子,一个男人笑眯眯地坐在桌子下面。那洁白的牌子上面有几个鲜红的字:门票五十元。我想我有点头晕了。“这么贵呀?”我转身对紫予说。“我付吧!”他有些勉强地说。“我付吧——你没有多少钱。”这几乎是每次付账时他挂在嘴边的话。我厌恶里面的虚伪和自大。或许他希望我感恩于他的打肿脸充胖子。我摸出钱,他没说话,拿出一百块钱给那个男的,那男的又把手边我刚给的五十块钱找给他。他收起钱,我们进了酒吧。
和所有酒吧里的演出一样,时间向后推迟一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紫予买了二瓶可乐。幸好不是百事可乐,那玩艺儿我喝了想吐。
一会儿,紫予从对面的马路骑过来,可能在找我,那种迷茫的样子像只企鹅。我戏谑地笑了。
“今天阳光挺不错的。”他小心翼翼地骑到我身边,目视前方,说。可我只看到他的嘴动了动。
“什么?”
“我说今天阳光挺不错的。”
“哦。”
前排已经被坐满了。我们坐在后排,离门很近。很显然,目前我们的问题是怎么消磨这一个钟头。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知道这个很难。我们没有什么好说啊。我们太熟悉了。脱了外衣才知道,天哪,他和我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衣。
“天姿呢,天姿他们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来,我抬起头来搜寻着,哦,是刘峰,我曾经采访过的“冷血动物”乐队的一个朋友。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碰到一个认识的人,真像掉在水里捞到一根稻草。我在拼命捞稻草。
“刘峰!”我喊道。他走过来,看着我笑:“你,你是——对不起,我一时想不起来你是谁了。”“没关系,”我笑着说“我是嘉芙,你的头发短了。”“噢!是那个记者啊。”他热情起来“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在干什么?”“还是那样。”我说。我们又聊了几句,他说:“失陪了。”就走到别的地方,我又看到了谢天笑和李明几个人。头发都好像长了不少。
找点事儿干吧。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开始琢磨他们的性别。来客大多是乐队的人,基本上是黑色、蓝色仔裤,深色上衣。看这个人和我们一样穿着和我们一样的白色上衣,虽然眉眼之间有点那种感觉,但他这件上衣颜色暴露了他的身份,只有大学生才对白色如此钟爱。校园里的诗社,草地上的聚会,白衣胜雪
上场的第一支乐队是“地下婴儿”我今天上午刚买到他们的专辑觉醒。让他们第一个唱真是可惜了,因为观众的情绪还根本没有被调动起来,事实证明今天他们的情绪都没有被调动起来。
晚上出门时,我将那件白色羽绒服脱了下来。虽然我不喜欢那件深蓝色的短大衣。今天紫予和我一样穿着白色外衣和蓝色仔裤,看起来像一对没有头脑的连体婴儿。
这次是他比我先到。谁都不知要说什么,只好那么骑着车。
“咱们先去杰奇酒吧看一眼吧,我想去看一下杨志国他们乐队的演出。”沉默了一会儿,我说。
“成,要是那儿还不错咱就在那儿看吧。”
“不!”我飞快地接了过去,因为我想他这么做是想省“忙蜂”的门票,我对他这种吝啬越来越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