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鼠目告辞出来,站在医院的门口愣了一阵才到停车场取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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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仁贤在家里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到橱柜里翻出一瓶酒摆到了桌上。听到外面的汽车响声,急忙迎了出去,接过钱向阳的提包,挤出一脸媚笑:“下班了?今天还挺准时的。”
鼠目:“见了,好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胡大夫:“这就好,这是好现象,如果她对经历过的事情还有记忆,不管是作为梦境记忆,还是当作事实记忆,都不是好现象。只有根本啥也不记得才说明经过休息她已经彻底摆脱了臆想,就像电脑删除了垃圾程序,运行起来才能更加稳定、快速,明白吗?”
鼠目:“您这深入浅出的解释我再不明白就该当您的病人了。我现在要请教的是,她在患病的时候说过的话,到底有没有可信度?也就是说会不会全都是臆想出来的幻觉?”
胡大夫:“那倒不一定,其中肯定有幻觉、臆想的成分,但是也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是现实生活在她的脑海里形成的记忆反射,这就跟作家写小说编剧本一样,真真假假都有,不管真是假,都是生活体验的反映。所以啊,她在患病期间说过的话不可能都是幻想,即便是幻想也是生活现实的感受和体验。比方说,她说她杀了丈夫,尽管实际上没有杀,可是也足以证明她非常仇恨她丈夫,甚至真的对她丈夫动过杀机,如果她很爱她丈夫,再神经也不会想到杀她丈夫。”
鼠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来判断她当时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她的幻觉臆想呢?”
胡大夫:“让他进来。”
护士便挥手把鼠目放了进去。胡大夫见到鼠目怔了一怔:“是你呀,干吗?今天是修人脑还是修电脑。”
鼠目:“胡大夫,我久仰你的大名,不管是修人脑还是修电脑都是一流的。那天晚上匆匆忙忙没机会跟你认识,我今天来找您既不修人脑也不修电脑,是孙副市长指派我来向您请教问题的。”
胡大夫:“噢,孙副市长的爱人回去以后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鼠目:“跟您说的一样,睡了一觉以后基本上恢复正常了,您放心,那天晚上多亏碰到了您这么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孙副市长还让我专门向您道谢呢。”
“当然有了,反向调查、逆向推理啊。比方说,她说她杀了她丈夫,实际上她丈夫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证明她是在臆想,再比如,她如果说她丈夫有了外遇——我这是打比方啊——那么,这到底是臆想还是幻觉,你就调查一下,如果她丈夫并没有外遇,就证明她是在说胡话,如果她丈夫果真有外遇,那她说的就是实话。”
鼠目在心里对这位胡大夫的话下了定义:废话,白说。
胡大夫反过来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他们的事这么关心?”
鼠目:“噢,对不起我想起别的事了,有点走神。你问我?我是他们家的朋友,老朋友了。谢谢您,您的知识非常渊博。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打搅了,如果我有新的问题再来请教您,您可别烦我。”
胡大夫欠欠身子送客:“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尽管来,不管是修电脑还是修人脑,只要有活我都接。”
胡大夫:“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鼠目:“是这样,我想请教一下,像孙副市长爱人那种病,清醒过来以后真的就对她发病时候的所有事情都记不住了吗?”
胡大夫:“这种情况很复杂,因人而异,有的人清醒过来以后还会记得,不过他自己弄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也有的人清醒过来以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鼠目:“那您判断孙副市长的爱人属于哪种情况?”
胡大夫:“这种事情没办法判断,也许她还记得一部分,也许她一点也不记得了,也许她认为自己记忆中的东西都不过是梦境,所以也不会有意去记忆过去的事情,谁会那么傻,没事把做过的梦都背下来呢?你见过他爱人醒过来以后的情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