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优孟衣冠
褚民谊是扬长而去了,由于他”失言”而可能引起的误会,却必须赶紧处理。汪记政府的一切对日交涉,大都透过影佐祯昭办理;为此,影佐还特地设立了一个特务机构,代号是”梅机关”周隆庠此时就是找梅机关去接头。
“是的。”周隆庠平静地答说:“做外交官,就是在这方面必须受拘束。请部长亦不必跟汪先生去说,似乎头一天就要掼纱帽,夫人会不高兴。”
周隆庠口中的”夫人”就是陈璧君;汪政府中除了罗君强,数褚民谊最怕她。罗君强还可以敬鬼神而远之;褚民谊是至亲,三天两头要见面,她唠叨起来、想不听都不行。所以一提到她,褚民谊就气馁了。
“反正部长的本职是副院长,目前也不必辞兼职;刚才部长说过,请善伯先生当家,以后关于外交方面的事务,部长不管就是。”
“对、对!请徐善伯替我主持一切,有什么仪式,要我出席,我来摆摆样子就是。”褚民谊又问:“今天有什么活动?”
照道理,像这种日子,外交部是最忙的时候,各国使节觐贺、设宴招待,往往人手不够,还要临时向外借调。但汪记政府成立,除了”满洲国”有一通贺电以外,那一国也不理睬;这自然是很令人难堪的事,不过周隆庠却沉得住气。
“褚部长的意思,决非希望跟英美合作;不过,为了减少国际上对新政府的敌视态度,不能不说两句门面话。请你不必发表,免得引岂不必要的误会。”
“我对褚部长很了解,不会误会。”鸟居太郎笑一笑说:
“恐怕褚部长自己都不知道,他这随便说的两句话,可能会害得板垣中将大为紧张。”
他说的板垣中将,就是”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的总参谋长板垣四郎,是日本陆军少壮派的中坚分子。在他当关东军高参时,与同僚后辈后原莞尔,发动了九-一八事变,称之为”石原智略,板垣实行”是个很难缠的家伙;所以周隆痒很伤脑筋。
“还有,”鸟居太郎又说:“外务省方面,也可能会延启发布阿部大将使华的消息。”
“国难期间,一切从简。”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末,我在部里没事了吧?”
“是的。”
“没事我就要走了。”褚民谊说:“以后一切请你跟徐善伯疲劳。”
出了部长室,褚民谊又去看徐良,将私章交给他保管;随后又到各司的办公室去周旋了一番,离去时连声道”再见。”第一天上任,行迳倒像卸任道别;许多人感觉到,是个外交不终的不祥之兆。
这就更严重了。原来周佛海主持对日交涉时,曾经一再要求日本,首先承认汪记政府,同对遣派”大使”日本内阁与军部意见一致,因为还希望能跟蒋委员长谈和,一时不便承认汪记政府,表示仍旧尊重迁都重庆的国民政府。至于派大使,应在承认新政权以后,目前为了便于谈判基本关系起见,日本决定在汪记政府成立以后,遣派一名特使。人选亦已决定,是卸任的首相陆军大将阿部信行;预定在4月1日宣布。
如果因为褚民谊信口开河的两句话,日本外务省先要澄清此事,再发布阿部使华的消息,那就意味着新政府的对日外交,一开始便有挫折,这在周隆庠看,是件很严重的事,也宜乎及早解释,才能弭患于无形。
于是等褚民谊回到部长室,周隆庠便将鸟居太郎的话,很宛转地作了说明;然后请示处置办法。
礼貌很周到,实际上是有意难一难”部长”果然,褚民谊楞住了;他没有想到,随随便便一句话,竟会引譬如此严重的后果。
“我跟汪先生去说,我不能做这个部长;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