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瞒天过海
“人不宜多,也不宜少,男宾以30位为度,我们开个20个人的名单,另外10个额子保留给川本。”
这20个人,应该是可以帮助主人应酬川本的陪客,意识到这一点,徐采丞与耿嘉基都很慎重,想了又想,只报出15个名字,都是脾气好、酒量好、应酬功夫也好,而且有相当社会地位的人。
到得这一天,黄昏将近,接到请柬的客人,陆续而来。平时来惯的熟客,由于早几天便看见贴出的通告,这天停止开放,反倒一个都看不到了。
这里也是个”私人俱乐部”却比金雄白的亚尔培路2号,更为豪阔;格调更远比潘三省的开纳路10号来得高。他雇有十几个厨子侍役,美酒佳肴,无所不备,只要是他的朋友,去了随便享受,不费分文。晚上总有四五桌麻将,输赢以黄金计算;八圈终局,有帐房来结帐,赢家第二天到帐房兑现;输家如果做了”黄牛”至多绝迹一时,耿嘉基从不会派人去催讨。
这样的作风,对于徐采丞要借用他的地方,自是一诺不辞。不过样样都好,只有一点需要顾虑,怕人太多,川本不愿轻露形藏。
那知川本却不在乎,而且表示,人少了不热闹,反而没有意思。不过,话虽如此,张善琨认为仍须另作安排,因为第一、是安全上的问题,不能不考虑;其次,人头太杂,秩序不容易维持,玩起来不能尽兴。
徐采丞深以为然,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我完全拜托了。”
说着,从身上取出支票簿来,张善琨一把将他的手揿住,”你这算什么?”他说:“莫非看我垫不起。”
“好!凡是有红圈圈的,你另外弄一份照片给我;我叫他去挑。”
“你就在这上面挑好了。”张善琨又说:“不过有几个虽有红圈,最好也剔出来。”
“为什么?”
“因为怕有人吃醋。”张善琨指着一个姓李的女明星说:“喏,她跟陈市长有过一腿。”又指一个姓周的,”她跟周部长在床上认过本家。”
“原来如此!”徐采丞说:“这倒也不可不防。”
俗语说:“光棍好做,过门难逃。”徐采丞原本亦是”打过门”的姿态;关节交代过了,随即说道:“善琨,亲兄弟,明算帐;而且,钞票亦不是我出,根本可以报销的,事后照算,你不必客气。”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如果要办得漂亮,地方要完全归我支配。”张善琨说:“我们一起去看耿秘书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
于是,一辆汽车到了劳尔东路1号,这时是下午4点,客人都还未到,正好从容细谈。张善琨开门见山地提出一个要求,在请川本的那天,”俱乐部”停止开放。
耿嘉基考虑了一会,接受了这一要求,因为他也想在川本身上打个主意,看看有什么大生意,好好做它一票,所以也很希望这个”晚会”能办得宾主尽欢,作为与川本发生关系的一个良好的开始。
于是张善琨动手,将照相簿上照片揭下来,一共一打,恰好成为”十二金钗”
“你在哪里请客,早点告诉我;我另外替你预备一点余兴。”
“那就更好了。”徐采丞说:“在哪里请客,先要问川本的意思,有些地方,他恐怕不愿意去。”
到了第三天,徐采丞通知张善琨,地方已找好了,借的是有名的劳尔东路1号。这座大厦的主人,就是”十弟兄”之一的耿嘉基。本素丰,加以本人出仕之初,便遇到一个极肥的差使;原来上海”三大亨”搞”大公司”贩买鸦片,以法租界为大本营;为了耿嘉基与法租界当局的关系极为密切,加以他还奉命兼管有关”官土”在上海的运销业务,所以杜月笙将耿嘉基拉得很紧,在烟土方面的红利,真是日进斗金。耿嘉基本性可是慷慨过人,钱既来得容易,自然大肆挥霍。上海有名的豪客,不管是在前清,或是北洋政府发了大财的贵官子弟;或者在上海本地发展,拥有巨资,在某一行业中称”大王”的巨富,论到手面之阔,对耿嘉基都有自叹不如之感。
到抗战一起,上海沦陷,耿嘉基最初也像许多名流那样,远走香港。他的老长官吴铁城、俞鸿钧,虽也在港,对他却不能有何帮助;杜月笙境况不比在上海,当然亦无法再供他挥霍。耿嘉基想想究竟上海密迩家乡;租界中的办法也多些,所以仍旧回到上海。他的经济情况,已大不如昔;不过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即令”中干”仍要”外强”所以才有劳尔东路1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