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配角
这学生到后又转到陈白房中去,隐藏了自己的近来兴奋,同陈白谈了一些话,他从陈白处打听了一些属于萝的事情,他一面问陈白一面还有了一点秘密的自得。陈白是无从料及这年轻人的秘密的,他把话谈了半点钟,离开了陈白,回到宿舍,电灯熄了,点上一枝蜡烛,写那给萝的信。
“不,不,我忙得很!”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我下午同她在百寿堂谈了许久。我感谢先生,不知要怎么样报答。我要照到先生的言语做人,好好的使身体与灵魂同样坚强起来,才能抵抗这一切当然的痛苦!”
“你已经坚强了。”语气中却含有“你是个蠢猪!”
“她太聪明了!她太懂事了!她劝我加入xx,说先生也在内,同学也多在内。我口上没有答应她,心里却承认这是应当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大学生,有些地方看出了使她生气的笨处,她觉得到这里来同这人谈天喝汽水是不很得当的行为了。
过了一会她把钞会了,说还有点事要回校,且说过一些日子可以到学校见到。出得百寿堂时,那学生忽然又用着那十分软弱的调子,低低的说:“萝小姐,你许可我为你写一个信吗?”
萝说“口上说不是很方便吗?”
“我写出来好一点。”
萝说“好,写给我吧。”一面从皮夹子里取出一个载有通讯处小小卡片,一面为这学生估想那信上说的蠢话决不会比现在所见的神气有所不同,她本来想把手伸出去尽这人握一下,临时又不这样做了。
“”“我以为先生至少总隐隐约约的说过一些话了,我就请她许可让我写一个信。她答应我了。她给了我她的地址。我打量我在言语上所造成的过失,用文字来挽救,或者不至于十分惨败。”
“”“我爱她,使我的血燃焦了。我是个无用的人,我自己原很明白。我不能在她面前象陈白先生那么随便。我觉得自己十分拘谨,因为极力的挣扎,凡是从我口里说出的话,总还是不如现在到先生面前那么方便自由。我爱她,所以我糊涂得象傻小子,我是不想在先生面前来说谎的。”
“”“她不说话,我就又不免要想到‘死了死了’,我真是糊涂东西!”
士平先生始终不能说出什么,到这时,因为又听到提及死了死了的话,使他十分愤怒,在心上自言自语的说“你这东西要死就早早死去也好,你一点不明白事情,死了原是无足轻重!世界上象你这种蠢人已够多了。”
不过到后来,这中年人到底还是中年人,他居然作成十分关心的神气,问了学生许多话,才用一些非本意的话鼓励了这学生一番,打发他睡觉去了。
这学生回到xx学校时,吃过晚饭,就走到士平先生住处去,同士平先生谈话。那来意是士平先生一望而知的,但士平先生,却没有料到萝会同这个人下午在一处坐过那么久。
来到房中了,人不开口。士平先生因为有一点不大高兴,也就不先开口。这学生到后才把话说出,问士平先生的戏,问剧本,问布景同灯光完全说得是不必说的费话,完全虚伪的支吾,士平先生有点不耐烦了,就说:“你今天气色象好了一点。”
这学生以为士平先生打趣他,这打趣充满了一种可感的善意,他脸上有点发热,自白的时候到了,就先鼓了勇气,问士平先生:“士平先生,你把我的话同萝小姐说过了?”
士平先生说“还没有。”
“一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