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路
我张了一下嘴。想说对不起的,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妈妈不见了。
小朵来了。她说我身上香吗,这是新的dkny了。她仔细看看我说,你怎么现在这样颓废和邋遢呢。
她被关在冰窖里。她说这里也好呀这里有我的情人。
没错。那个纳粹兵。死掉了的,在冰冷里身体将烂未烂的情人。她绕着他走来走去。
她在大街上跑啊跑。像我现在一样。像我现在一样披头散发。我要去前方,远方。我踩在一条霓虹闪烁的斑斓道路上。可是此刻它已经像彩虹一样消失了。
围绕一条街,我来回走。我想小野回来的时候会经过这儿。经过的时候跟我打招呼。我也打一个招呼给他。我跟在他的后面再回去就好了。就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后来我记不得过了多久,我在街角一个很华丽的美发店门外的大玻璃里看到了小野。我坚信这是一种吸引,使我可以这样盲目地摸索着找到小野。小野端坐在一只高脚的旋转的椅子上。套着一块深绿色的围布。小野冲着一块火焰一样明亮的镜子笑,暖和的。他的头发已经短了些,像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一根一根竖立着。他带着绅士笑容和理发师亲切交谈,不时会有小撮的头发从他的脸旁边划下来。
小野仍旧没有回来。
我不停地听到阁楼的楼梯在响。我听到有人咳嗽。有小孩子打架。他们真的很坚强。没有流下眼泪来,即使头破血流。
我想出去寻找小野。我觉得他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有来过d城市。我也没有地图和钱。甚至不辨南北。
可是我仍旧带上门就跑了出来。
我早该想到小野应该来剪头发了。他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的凌乱。
小野还没有看到我。我把头和手都靠在玻璃上,冬天的长满白色苔藓的玻璃。我多么贪婪地看着我亲爱的小野。我看着他一分一寸地更加好看起来。
我的脚要断裂了。头很昏。再透着玻璃看的时候我却无法看清里面了。
玻璃像电影屏幕一样一闪一闪的。我好像看到很多熟悉的人透过玻璃走出来。
我妈妈来了。她说你出门怎么不带钥匙呢。她说红豆冰化干净了。真是的!
楼梯上也有了我跑动的声音。我咳嗽。冲下去。
我闯到大街上。我记起一部小说里的描述:散着头发奔跑。脚流血。
我去哪里。小野你在哪里。小野,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向左,坚持一个方向。我坚持跑下去。我的脚又开始流血。我要烂死在这个南方城市的街道上了。一边走一边烂掉。上帝保佑我在烂掉之前找到小野。
我记得广岛之恋里那个要命的女孩子。她爱了一个敌人作为情人。她非得爱他不行。她叛离了世界。世界来围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