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扬花;念念不忘
然后我们会去看电影。爆米花,可乐,薯条,看喜剧的时候大声地笑,看艺术片的时候彼此沉默,黑暗中谁都不知道谁的表情,那个时候我总是有一个幻想,我想会不会在黑暗里面,当我们大声地笑的时候,小a的脸上是溢满忧伤的表情,而当我们沉默的时候, 小a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曼佗罗花。
后来我把这个想象告诉了小a,那天我们还是在天桥上,喝可乐,吹口哨。小a依然伸过手来摸我的头发,他说,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得太多,所以你总是不快乐。知道上帝对人类最大的惩罚是什么吗?就是给他无穷无尽自由的思想。
于是我就相信了,如同相信了一个神话,而神话最让人膜拜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可相信。
而我在上海,在这个中国东方最繁华的城市,在这个长江冲积出来的巨大平原上,再也找不到山崖,找不到让我居高临下的地方,我曾经站在东方明珠的最高层,望出去,却看到无穷无尽的欲望。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同化,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我对着上苍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泪水里面是座小小的塚,埋葬了我的十七岁,我的单车,我的摇滚cd,我的笑容,我的一去不再回来的夏日。
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怎么,我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晃动起来,我觉得自己是在一艘船上,周围是浪涛,风雨,以及时光的洪流。
我忘记了回短信,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回,我不知道怎么对微微讲,讲我的心痛,讲我的思念,讲我对高三时光一遍一遍的追忆。
只是明天总是要到来的,风已经吹起来了,三月的桃花和扬花。张悦然说,她们一起倒卷进三月的高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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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站在山岗上,看整个城市匍匐在我的脚下,看所有人的悲喜夹杂着尘世的喧嚣一起冲上高高的苍穹,看阳光笔直地洒下来,镂空所有人的躯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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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把文字弄得飘逸一点,清淡一点,让我们开始感受我曾经拥有,而你们正在拥有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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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a喜欢在我们16岁的那个夏天沿着城市自在地走,因为他已经离开,回到四川对他来讲如同回来探望。而我,却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看着自己的时光一点一点和这个城市纠缠在一起,彼此枝繁叶茂地缠绕,再也分不开。
那个夏天我和小a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顺着墙角奔跑的风,在傍晚的时候我们两个穿着400多块钱一件的纯白色t恤坐在充满油烟味的路边摊吃牛肉面,那个老板很热情和我们说很多地话,我也和他讲话,而小a只是在旁边笑,笑得很清澈很好看,如同一个孩子般明亮奢侈的笑容。这个场景在三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周围很多的车很多的人,尽管是在傍晚,阳光依然很辣。
这个时候我会想起所有哀伤的灵魂,他们在云朵上的歌唱。
四川是个有很多山的地方,九寨沟,峨眉,青城,我喜欢和朋友一起背着很大的行囊走在那些青色的发凉的石板路和台阶上,汗水,可乐,睡袋,相机,dv,以及散落在每个角落的我们的情感和思想。
我是那么虔诚地喜欢着旅行,也那么执着地厌恶着囚禁。
我只要一回忆,我就会想起我和小a在峨眉山金顶上裹着毯子坐在窗台上听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满我们的十七岁。我就会想起我和小a在西安喧嚣的路边买制作粗糙的兵马俑,如同买回一种时光的见证。我就会想起我和小a去很多偏僻的乡村,看到那些乡下孩子纯真的脸和干净的笑,他们躲避我们的相机,他们说这是古怪的盒子,人会被装进去。我会想起我和小a在石头城,我看到小a站在桥上,风吹过他的头发如同一个从宋朝缓缓而来的词人。
而如今,小a在日本,行走在早稻田的风里,他告诉我:总有一天,我要再次背起行囊,和你一起出发,看没有看过的山,走没有走过的水,挥霍没有挥霍完的青春,纪念永远无法纪念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