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你是个特别的女孩子,”他在我后面说,样子挺快活的,他总是那样,眉毛一掀一掀的,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活力“他们打赌,看我能不能把约你出来。”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是为了这个才跟我说话的?”
“别那么敏感,我没有恶意。”他说“再说,你讨人喜欢。暑假的时候,我父亲去中国开会,我随他去了,看见梳辫子的姑娘,这让我想起你。”
“歌剧院,苏菲那里。”他说。
“因为我被解雇了。”我说。
“哦”他停一停“难怪。不过,为什么?因为你在她排演的时候睡觉?”
他说这句话,语气轻快又促狭,像在问朋友的女儿:为什么你被罚站?是不是你用爸爸的靴子换牛轧糖吃?
但是事实不是如此。事实是,他爱慕的女人用她的美貌和财富狠狠的羞辱了我。
喜宝是怎样做的?她怎么会灵巧的抓到机会的小辫子?
身边有一群人经过,过了数步,有人在后面喊:“喂!”
法国人说“hello”发成“诶啰”的音,重音长长,落在后面,总有些暧昧的情意在里面。
天作证,这个声音我暗自复习无数遍。
我转过身,丹尼海格在前面,他让同伴先行,自己走过来,在我一臂远的距离。
花房里的阳光太热了,我又要流汗了,只不过这次是在眼睛里。我抽了一下鼻子,抬起头,我看着他蓝色的,湖水一样的眼睛说:“是因为,是因为我跟您说话。”
他看着我,竟一时无言。
我知道自己说话造次,我忽然后悔,我说:“我要走了,我的同学在外面等我呢。”
我离开花房,到了外面,那个男孩一直在等我,他问我:“那是你的朋友?”
我低头走了几步:“不算是,不,不是。”
我恨自己太累,晴天做白日梦。
“你在这儿念书?”他问。
我点点头,没有看他的脸,眼睛盯着他胸前的一枚钮扣和手臂上浅金色的毛发。
“后来我没有再见到你。”他说。
“哪里?”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