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蔷薇
我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又说“可是一个契丹小兄弟送你的?”
我怔住,半晌,说“你,还记得小威?”
他忽然快乐起来,表情兴致勃勃的问“是的,是他了,他叫耶律威!他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也不想去懂。
四.
清晨,千门客栈的前堂沉寂清冷,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与白云飞。
他冷冷的坐过来,单刀直入的问我“你擅用毒。苏都督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懒懒的抬头看他,说“是也好,不是也罢,与你何干?”
后来我才明白,他们打我的原因很充分,并且无可逆转。我是契丹人,身上流着宋人憎恨的血液,他们打不过凶狠的辽兵,只好将所有愤怒宣泄在我身上。那个白发老人便是元爷爷,他经过我身边,指着我颈上的香囊,问,你是不是叫耶律薇?
我点头。他于是将我带走,让我与生命最初的眷恋,一别十年。
令人惊奇的是,我与他相处的十年里,元爷爷的外貌竟然一点都没有改变。身体硬朗,没有普通老人的虚弱伛偻,目光中的锐气也丝毫不减当年。
小时候,我曾经牵着他的衣角问,爷爷,你为什么救我?
他沉默半晌,淡淡的说,因为你是耶律薇。他伸手握住我颈上的香囊,眼神柔软而温和。
他面无表情的看我,说“他是凝羽的父亲,当然与我有关。”
凝羽。又是凝羽。
我索性走到他面前,无比接近的看他,鼻尖几乎触到他的下巴。我抬头,睫毛翩跹在他唇边,我轻轻的说“白云飞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会帮我杀一个人。欠我的情没还,凭什么来教训我。”
我毕竟是个年轻女子,想必也会像凝羽一样,体香幽幽,吐气如兰。
白云飞的脸红了,隐隐然又有些愤怒。片刻后,却忽然怔住。他一把抓起我颈上的香囊,满眼急切的问我“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小到大,我对他总是七分敬爱,三分恐惧。在我们言谈甚欢的时候,他会忽然板起脸来,冷得像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而当我受了委屈独自流泪的时候,他又会来哄我,眼睛里有暖春盛夏的温柔。
我一天一天长大,由干枯瘦弱的孩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尽管不谙世事,却看得出元爷爷看我的眼神并非澄澈。
很久很久之后,我遇见白云飞。才发现他看凝羽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元爷爷看我时的迷惘与沉沦。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呢?
我不懂。